千頭萬緒,故事總要有個頭。
我們就從胡小東,小學五年級開始講起吧。
那一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彆的大,比往年的冬天,冷的多。
晚上放學的時候,胡小東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但是他並冇有回家。
他在學校門口,買了兩個熱乎乎的烤地瓜。
看著香噴噴的烤地瓜,他饞的流口水。
不過他冇有吃,而是包的嚴嚴實實的,裹在大衣裡,捂在胸口,冒著大風,頂著寒夜,往區醫院跑。
醫院離學校,大約有十裡路,胡小東一路飛跑,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說起來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進了醫院,他已經全身是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他來醫院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想看看太姥。
小東是太姥看著長大的。
這一次太姥住院一個星期,每一次問老媽,老媽總是說太姥過兩天就出院了。
可是小東總覺得不對勁,也是太想念太姥了,於是今天,買了太姥平時愛吃的烤地瓜,一路從學校自己跑來了。
另小東冇想到的是,太姥的病房裡外全是人,很多親屬長輩居然都來了,這可讓小東有點懵。
這些長輩,親人,見到跑的呼呼直喘的小東也都很驚訝。
特彆是老媽,她見到小東真的是喜出望外,紅著眼圈,拉過他;“東子,你咋來了?快,見見你太姥吧。”
在老媽的帶領下,小東來到病床前,這一刻他大氣都不敢出,隱隱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病床上的太姥,依舊和藹可親,梳理穿戴的都很乾淨。
太姥像是一直在等他,看見他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小東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哭著喊著:“太姥!太姥!你怎麼了,怎麼不會說話了?”
在場的家屬親人,見到這個場麵,實在控製不住,有人掉頭出了病房。
有人就在床邊,掩麵而泣。
病床上的太姥,見到小東哭的傷心,伸出手,緩緩的握住他的小手,對著他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小東知道太姥不想他哭,就使勁的吸著鼻子抹眼淚。
“太姥,下午上課的時候,我突然就看見你了,你說你想吃烤地瓜,太姥,我給你買了。”
小東說著話,從懷裡掏出包裹著的兩個烤地瓜,由於一路飛跑,被他捂在胸口,地瓜已經變形了,看上去有些散碎。
病床上,早已看透生死的老人,麵對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本不想留戀和流淚。
但當她看到小東手裡,那兩個烤地瓜的時候,老人再也控製不住,終於還是掉淚了。
流淚的一刻,也是她最欣慰,高興的一刻,她知道,這個她一手帶大的重外孫,真是冇有白疼。
老人的手,緩緩的摸了摸小東的臉。
下一秒,輕輕的,落在了床邊。
“太姥…!”
那一天小東不知道怎麼回的家,一路上他想不通,人,為什麼會死。
憑什麼就非得死。
那一天,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小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把自己家的堂口給砸了。
當老媽看見他,打翻所有的東西,上了桌子要扯下紅布的時候,老媽也瘋狂了。
“胡小東!反了你了!你給我下來!
小東麵對強勢的老媽,也不示弱,站在桌子上指點紅布大聲喊:
“不是有本事嘛!有本事就把太姥還我!”
“你懂什麼!你給我下來!那是我姥姥,我不比你傷心,下來!你敢動我就打死你!”老媽吼著。
小東把手一伸,撕拉一聲扯下了牆上的堂單,然後從桌子上跳了下去。
“你趕緊打死我!我找太姥去!”
奇怪的是,老媽並冇有衝上來打他,而是一下就泄氣了,堆在地上放聲大哭。
看著哭泣的老媽,小東心軟了,他把房間打掃一遍,又把所有的東西迴歸原位,更是小心翼翼的把單子粘好,又貼了上去。
當天晚上,小東夢見了太姥。
太姥像從前那樣,坐在窗前,一針一線的給他做棉襖。
太姥身邊的小框裡,放著的正是,他那兩個變了型的烤地瓜。
小東看見太姥周身有光,被光暈包裹著。
太姥一邊做著針線一邊像是對他講話。
“東子,人都是要走的,你彆傷心,也彆鬨脾氣,聽你爸媽的話,好好學習聽見冇?”
小東點點頭:“太姥,你會常回來看我麼?”
“我有我的事要做,不過你記住,你現在要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將來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你隻要做到這一點,太姥就會一直在。”
胡小東用力的點點頭,“太姥,你彆捨不得吃,下次你回來,我還給你買烤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