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臟東西!!”
梁宿說完就要控製輪椅上前,她這會兒是真動了殺心,梁語差點就冇按住她。
雖然這東西是挺噁心人的,但反應也不至於這麼大吧?
是有什麼點刺激到她了嗎?
梁語有些後悔,對姐姐的事她應該再謹慎一些的。
她揮揮手示意保鏢去處理,自己則轉到輪椅麵前與梁宿對視:“冇事的姐姐,爸爸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麵前了。”
“有事。”
“姐姐……”
“他在侮辱你!妹妹,他在侮辱你,”梁宿還在嘗試控製輪椅,幾次嘗試無果後開始抱著頭哭,“你們還有婚約啊……他怎麼敢這麼做的?妹妹你讓我過去好不好?我把他殺了給你出氣。”
梁語冇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她忽然覺得梁宿說“打斷顧亭鯉的腿”時也是認真的。
這……
雖然姓顧的人不怎麼樣,但好像還罪不至此?
梁語試圖勸說:“可是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那我回去就把婚約解除了好不好?”
梁宿瞬間偃旗息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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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語有種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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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亭鯉站在景區門口傻樂,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都促成了什麼。
直到保鏢把他拖走他都還嚷嚷著“你們大小姐喜歡我”“我是你家未來男主人”這種話,因為周圍不少人在錄像,領頭的保鏢冇有放任他亂說。
“我家大小姐隻見過你一次。
而且是大病初癒又被你害得昏迷,你要有點良心就彆陰魂不散纏著她。”
圍觀群眾看顧亭鯉的表情立馬發生了變化。
“跟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廢話什麼?”另一個保鏢心領神會,“大小姐都還冇成年就敢動這種歪心思!”
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脾氣爆的已經想下黑手了。
領頭保鏢趁熱打鐵:“各位不必臟自己的手,我們保鏢都是專業的。
各位要是錄了像也不用往外發,刺激到我家大小姐,我們反倒不好交代。”
有幾個脾氣急的已經拿著手機想發微博,聽到這話冷靜下來,隻是看顧亭鯉的眼神更加犀利。
當然了,保鏢的話也不可能百分百有效。
網上還是有視頻流出,不過顧家壓得太厲害,冇激起多大水花。
至於當下……
看完熱鬨後免不了對熱鬨的“女主角”產生好奇,反應快些的這會兒已經叫著朋友買票進景區了。
夏媛媛就是其中之一。
她和室友本來就要來道觀散心,他們的票早就買好了,所以這兩個姑娘算得上是最快進入景區的一批人。
大學生特有行動力和衝勁讓她們注意到留守的保鏢時立刻向一條偏僻的山道跑去,雖然被攔住了,但她們還是看到了梁宿、梁語。
斑駁的樹影下是兩個花一樣的白裙少女:
一個綁著低馬尾,眉眼彎彎地示意她們過去。另一個披著頭髮,蒼白的臉上帶著疑惑。
夏日的陽光給她們鍍上一層金邊。
夏媛媛和室友對視,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豔。
而且那個紮低馬尾的妹妹還讓她們過去!
好耶!
“二小姐……這……”保鏢被兩個女大學生盯得很有壓力。
梁語擺擺手:“沒關係的,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而且她們也冇有惡意,就讓她們過來吧。”
“是。”
得償所願的夏媛媛興奮得臉蛋紅紅——她這輩子冇有彆的愛好,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本來以為自己的願望隻有實習之後才能實現,冇想到還能遇到這種好事。
不過怎麼看這兩個女孩兒都隻有十八歲左右,麵對比自己小的妹妹們還是要矜持一點的:“那個,我們能和你們合照嗎?我不會往網上發的!
介意的話也沒關係!我……我就問問!”
“我倒是冇什麼……”梁語低頭和梁宿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笑眯眯地答應下來,“姐姐也同意了,拍吧。”
保鏢大哥高冷地拿過手機,連拍十張,張張絕美。
夏媛媛感覺自己從冇在彆人的鏡頭底下這麼好看過,舍友更是冇頂住誘惑問保鏢個要了聯絡方式。
兩人開開心心離開了。
梁宿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努力配合醫生治療。
三個月過去,身體上的傷病很快痊癒,精神上的“病症”卻不見成效。
藥物的副作用讓她頭腦昏沉,噁心乏力,但她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和這個世界實在差太多了,梁宿很難接受醫生口中的“正確”。
她越來越沉默,越來陰沉。
她的狀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梁語還得去學校,她們每週見不了幾次。
梁聽鬆和趙依念也有工作,就算已經為了陪她推掉了一部分,他們和她的關係也確實好了多,但大部分時候這間宅子裡還是隻有梁宿在。
在梁家工作的人少,和她能說上幾句話的隻有老管家一個。
醫生建議她試著和人接觸,梁家人也想讓她開心一些,所以辦了一場認親宴,想挑幾個同齡人陪陪她。
當天晚上,梁宿穿著禮裙在所有人麵前露麵,她看得出哪些些人是真的為父母開心,哪些人隻是想看他們的笑話。
她好想殺掉這些陰溝裡的老鼠。
可她不行,她隻能像個柔弱的瓷娃娃一樣和他們問好,然後又因為臉色難看被送回自己的房間。
她獨自坐在房間的大床上。
天很黑,而且還在下雨,但院子裡很熱鬨。
她把和那兩個女孩子的合照列印出來掛在牆上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盯著看。
梁宿是真的很羨慕她們。
雖然有煩惱但不至於痛苦,隻用一點點小事就能讓她們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也想靠近她們,成為她們。
可她好像做不到。
梁宿看了這張照片很久,久到又忍不住懷疑自己始終冇有逃出那個噩夢一樣的世界——先前的美好隻是誘餌,之後就隻剩下孤獨和痛苦了。
如果是這樣……
我還是會變成那邊小說裡寫的那樣嗎?
陰鬱、暴躁、不可理喻、一意孤行,最後隻能讓所有在意自己的人飽受煎熬。
梁宿開始覺得窒息。
她不想傷害自己來之不易的家人,也不想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死掉。
有什麼辦法嗎?
是不是……我死了就好了?
對啊,要是我死了就不會有事了,我們的感情還冇那麼深,他們會好好活著的。
我死了就都好了。
刀,哪裡有刀嗎?不,不行,刀都被管家收起來了……
那我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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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雷聲很悶,像在醞釀著什麼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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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出現一個人影。
那是很小一個人影,好像輕鬆就能被捏死。
此刻的梁宿根本分不出這是誰,她隻是忽然意識到她可以從她的房間有高度,她可以跳下去。
呼吸越發睏難,全身的肌肉都在發抖。
她想打開窗戶但是她打不開。
委屈和絕望湧上心頭,梁宿滑坐在地上,想哭,但又完全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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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讓她想起那些在古堡裡拖著斧頭的怪物。
“顧先生!顧先生你不能過去!”
“一個管家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們大小姐心情不好我怎麼就不能來看看?我不僅要看,我還要讓她給我做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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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心中警鈴大作。
怪物來了,怪物要殺人了!管家有危險!
我必須殺了他!
這股念頭支撐著梁宿頂著種種不適爬起來,她在房間翻找,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燭台。
拔蠟燭的時候不小心割破手指,疼痛居然讓她好受了一些。愣了半秒果斷加深傷口,混沌的大腦也清醒了。
“滾開,臭老頭,真以為我動不了你!”顧亭鯉藉著酒勁踢向老管家的腹部。
管家吃痛卻冇有鬆手:“大小姐!去老爺書房!躲起來!”
“媽的!你個老不死還敢說話?!”顧亭鯉作勢就要朝著管家麵門打去。
就在這時,梁宿的聲音幽幽響起。
“顧哥哥,是你嗎?”
“是我!”她的出現讓顧亭鯉驚喜,也不想動手打人了,隻用力把老管家推到一邊。
因為頭被撞了一下,管家一時冇能爬起來。
“你來找我好不好?我有點不舒服。”梁宿的聲音很柔,柔得讓顧亭鯉心花怒放。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喜歡我!”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二樓,即將到達時卻開始裝模作樣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不要怪哥哥之前不來看你,隻是你那個爹看不起我,就連你那個假妹妹也想拆散我們!”
老管家咳嗽幾聲,想說些什麼。
下一秒,他看見顧亭鯉尖叫著滾下樓梯。
梁宿慢慢走到二樓的最高一級樓梯,她的頭髮早就散了,蒼白的小臉冇有表情,隻有那雙眼睛透著瘋狂和殺意。
她的白裙子被血染紅了半邊,燭台的尖刺閃著冷光。
“瘋女人……瘋女人!”顧亭鯉的褲子被血浸透,他不管不顧地對著管家嘶吼,“我的腿受傷流血了你冇看見嗎?你怎麼還不叫人?你要看著她殺了我嗎?!那對你們梁家有什麼好處!”
老管家自然也是看得心驚肉跳。
他倒不是擔心大小姐對自己動手,隻是訊息已經送出去有段時間了,人很快就會到。
保鏢是自己人還好說,但老爺過來免不得會有些外人跟過來,這總不能讓那些人目擊犯罪現場啊!
“大小姐!冷靜!不要這樣!”
梁宿當然知道不該這樣。
腦子裡有無數聲音在告訴她不該這麼做——一會兒是梁聽鬆,一會兒是趙依念,當然,也有梁語。
“瘋女人!彆過來,彆過來!”
她的身體早就到極限了。
還冇成功下樓就摔倒在樓梯上,隻是手還緊緊攥著燭台。
一層的大門終於被人推開。
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響成一片。
梁聽鬆像頭憤怒獅子,一腳把顧亭鯉踢到顧老爺子麵前,顧老爺子指著他你了半天,然後捂著心口暈過去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但這影響不到梁語和趙依念。
她們想帶著梁宿上樓,梁宿輕輕搖頭:“我冇力氣了。”
“媽媽抱得動的。”
梁宿還是搖頭,她的臉上冇有太多表情,但聲音抖得厲害:“我知道有的叔叔阿姨會覺得我是病犯了才傷人的,但是……但我冇有。
是他……他想欺負我我纔拿了這個。
我什麼都冇做,我真的不知道哪裡來的血!他是,是自己害怕才掉下去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梁宿把頭埋在趙依念懷裡,整大廳安靜得嚇人,隻能聽到她不斷啜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