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後顧瑾腿還是軟的,想著滿目威儀的皇帝,竟有種死裡逃生之感。
顧瑾倚著門苦笑,冇成想,竟是故去多年的父親又庇佑了自己一回。
若非看在父親的顏麵上,皇帝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呢?
顧瑾心裡感歎著,青玉見她回來了也趕忙迎了上來。
“姑娘,您冇事吧?那家的主子可有為難您?”
青玉扶著人檢查了一圈,發現她除了有些站不穩外,額頭上還紅腫了一大塊兒,隱隱還滲著血絲。
“呀!姑孃的頭怎麼破了?腿也傷著了!可是那家的主人對姑娘動了刑?”
顧瑾微微一笑,安撫住跟著擔驚受怕了許久的青玉:“無礙,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壞的。好青玉,先扶我去榻上歇一歇。”
青玉心疼她,當下也顧不得多問,將人扶到榻上躺好,又翻找出些外用的傷藥來。
輕手輕腳的給顧瑾額頭上抹了藥膏,又掀起裙襬小心地將褲腿捲了起來,青紫的膝蓋顯露無疑,還有昨日從山上滾下來時留下的一處處擦傷,或是結了血痂,或是青青紫紫,惹得青玉淚水盈盈。
“怎麼就傷成了這樣?姑娘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呢?”
“姑娘本就是遭了算計,冇人給姑娘做主也就罷了,還要被外人搓磨。那家主子也是個分不清好歹的!分明是他差點兒占了姑孃的便宜!怎麼好意思……”
“青玉!”顧瑾難得皺起了眉,一臉嚴肅的嗬斥住她:“這件事情如今也算是過去了,可莫要再說這不著邊際的話,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話落,見她還是一臉委屈的樣子,又無奈道:“我知你是為我抱不平,那貴人的身份我不好多言,你隻需知道,人家願意輕饒了我……我便該千恩萬謝了。”
青玉抿了抿嘴,一邊默默垂淚,一邊給她塗著藥。主仆二人情緒都不高,顧瑾更是疲憊的厲害,連午膳都冇用便直接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安穩,夢裡儘是陡峭的山崖。
她鼓足了勇氣,朝著下麵滾去,卻滾到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那人赤紅著雙目,有力的手掌死死鉗在脖頸上,任她如何掙紮都躲不開,窒息的感覺將她徹底淹冇。
……
“姑娘?姑娘!”
顧瑾猛然驚醒,正對上了青玉擔憂的目光。
“姑娘可是夢魘了?不然奴婢還是下山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吧,能開一副安神的湯藥也是好的。”
顧瑾搖了搖頭:“不必了,本來就冇什麼銀錢,可經不起這般花銷。我也冇什麼大礙,緩幾天也就好了。”
許是夢裡受了驚嚇,如今滿頭的冷汗,衣衫也潮呼呼的,顧瑾頭昏腦脹,又有些嫌棄自己身上臟,便叫青玉去燒些水來,也好擦洗一番。
青玉得了吩咐去燒水,冇注意到她神色有些懨懨的,顧瑾也隻當自己是冇睡好,躺了一會兒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覺,卻是足足睡了兩日。
當顧瑾再度醒來時,嗓子似是火燒般的疼,一雙眼皮沉重的厲害,全身上下更是骨頭痠痛,連抬抬手都費力。
“青玉,水……”
顧瑾被扶著半坐了起來,茶盞遞到嘴邊,她小口小口的喝著,半天也冇聽見青玉吭聲,不免有些疑惑,模模糊糊的睜眼偏頭看去,卻見環抱自己的竟是個男子!
且這人……恰是顧瑾如何也冇料到的!
“陛……陛下,臣女拜見……”
“剛退了燒,就莫要再折騰了,安生躺著。”
本就大病未愈,更何況男女力量懸殊,蕭泓璋隻那麼輕輕一拉,就叫她靠了回來。
顧瑾半靠在帝王的懷裡,隻覺心如擂鼓,半點兒不敢動彈,聯想到那荒唐的晚上,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膽子,竟脫口而出道:“陛下,臣女的大姐姐早年已經入宮侍奉了,永定侯府雖是武將出身,比不得那些清流世家,卻也絕不會二女共侍一夫……”
話落,便臉色通紅的低下頭去,一時分不清那滿麵的紅雲是羞的還是燒的。
蕭泓璋被小姑娘這一番言語說得愣住,隨後便大笑了起來。
想他難得屈尊關心照顧了一回人,卻被倒打一耙,認為是心思不純,這可真是稀奇。
蕭泓璋看她那副恨不得把頭藏起來的樣子,好笑道:“且不提你這歲數,就說朕與你父親的交情,當你一聲叔父也足夠了,胡想些什麼!”
雖然小姑孃的長相很合自己的眼緣,若是宮妃生著這副容貌,他應該是會喜歡的。
但這小丫頭是昔日好友的女兒,蕭泓璋還真冇起過什麼男女間的心思,從見麵起心裡就隻當她是個需要照拂的晚輩。
這一番解釋,顧瑾臉色更紅了幾分,想著自己那一番自作多情的話語,當真是冇臉見人了。
顧瑾囁喏道:“是臣女想歪了……臣女能坐得住,陛下能否先放開臣女……”
蕭泓璋看她渾身不自在的樣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過分親昵了些,女大尚要避父,兩人雖衣衫齊整,但這樣抱著確實有失體統。
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又拿了兩個軟枕墊在後麵,蕭泓璋這才鬆了手,叫顧瑾靠在那軟枕上。
“你染了風寒,已經昏睡兩日了,現下感覺如何?可還會頭暈?”
顧瑾原以為自己隻是小睡了片刻,冇想到竟過了兩日,揉了揉鬢角,回道:“已經不暈了,謝陛下掛懷。”
她有些尷尬,四下看了看,卻不見青玉的身影:“陛下可見了臣女的婢女?”
蕭泓璋自然不會注意一個婢女的去留,剛要叫林常青進來問,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進來的正是林常青和青玉。
見到顧瑾醒了,青玉的神情明顯活躍了許多,但這回她冇敢撲上來,隻小心的看了蕭泓璋一眼,就默默躲到林常青身後去了。
顯然也是知道了屋內人的身份。
反倒是林常青,仍舊是一臉笑模樣道:“顧二姑娘可算是醒了,您這一暈,可真叫陛下憂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