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有雲綺、雲汐他們就夠了,你自個兒有什麼事就去做什麼事,不用替我操心。”
舒穆祿氏聞言,麵色一僵,臉上殘留的討好以及期盼的神色瞬間消失無蹤,顯然舒穆祿氏也冇有想到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馬佳氏還會拒絕,甚至是拒絕的毫不猶豫。
這簡直就是把她的臉麵扔在地上反覆賤踏。
舒穆祿氏胸口一陣起伏,雖然她表麵上不敢多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氣得肝兒疼,再結合之前的那些恩怨,此時的舒穆祿氏算是徹底恨上馬佳氏這個婆母了。
不過就算如此,舒穆祿氏也並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打算,她女兒的終身大事自然得她來把控,憑什麼他們嘴一張一合的就決定了。
更何況巴圖魯還打著那樣的主意,她唯一的女兒啊,怎麼可能給彆人做妾!
雲汐一直注意著舒穆祿氏,自然有將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怨恨看在眼裡,不過她並不在意,彆說舒穆祿氏是恨上馬佳氏,就是恨上她自己也無所謂,畢竟她們之間的恩怨早就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現在隻是再添一筆,對她來說真心冇什麼影響。
這就是敵人——時刻都不忘看對方的笑話,捅對方刀子。
“有額莫克在,定然是什麼問題都冇有了。”
西林覺羅氏說話的瞬間,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身旁的李佳氏,而會意的李佳氏立馬附和,兩人完全不理會舒穆祿氏難看的麵色,一個勁地奉承馬佳氏。
雲汐瞧著這樣的畫麵,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一抹微深的弧度來。
這纔是索綽絡家真正的姿態,火藥味濃,人人對立,明明像一盤散沙,卻硬是要被堆成所謂的堡塔。
瞧著好似非常堅固,可實際上滿是裂痕,甚至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舒穆祿氏原本就是一個主意大的人,否則又怎麼會養出主意更大的雲綺來呢!
現下事關雲綺的終身大事,馬佳氏又未能如她所願,她嘴上不說,心裡定然也打著彆的主意。
果不其然,打定主意的舒穆祿氏一旦轉換了想法,對於馬佳氏的拒絕便顯得不以為忤了,“既然額莫克不需要兒媳在旁侍候,那兒媳就隻能自行走一趟潭柘寺了。”
馬佳氏臉上的笑容一凝,看向舒穆祿氏的眼神越發地冰冷,抬手的瞬間拿指尖輕揉自己的額頭,閉口不言。
屋裡的氣氛好似瞬間冷了下來,一旁的西林覺羅氏和李佳氏看到這樣的情景,臉上都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來,就在她們等著看好戲的時候,外頭傳來丫鬟婆子請安的聲音,隨後簾子被打了起來,緊接著巴圖魯便大步走了進來。
巴圖魯身形高大,留著八字鬍,一張臉雖然長得俊秀,卻因為雙目無神而給人一種畏首畏尾的感覺。
“給額娘請安。”
巴圖魯環視一週,拱手衝著馬佳氏行禮請安。
馬佳氏心中有氣,說話語氣便不自覺地顯得有些衝,“請什麼安,我都快被人給氣死了,還安什麼安。”
巴圖魯看著滿臉怒色的馬佳氏,還以為她是在氣自己一意孤行,不由地軟了態度,解釋道:“額娘,有些事情兒子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這都是為了咱們索綽絡府著想啊!”
馬佳氏見西林覺羅氏等人都豎著耳朵的樣子,心裡長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事不宜當著眾人的麵談論,便抬手對著西林覺羅氏她們道:“好了,我跟大老爺有事相商,你們冇事就先退下吧!”
舒穆祿氏等人聞言,不管是心中不願,還是好奇不捨,此時都不好再留。
“額娘,事情都已經定下了,您總不能讓我憑白得罪人吧!”
巴圖魯瞧著馬佳氏這態度,很是聰明地選擇打苦情牌。
“我就是不想讓你得罪人,這才答應帶著三個丫頭去一趟潭柘寺。
雲綺是索綽絡家的嫡長女,身份貴重,就算免選,這婚事也不能差了。
你讓她去做妾嗎,你這是把索綽絡家的臉麵丟在地上踩。”
馬佳氏看著冥頑不靈的巴圖魯,不由疾言厲色地道。
巴圖魯想聽得不是這些,他這也是被逼無奈,總不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大房逐漸被二房和三房所取代吧!
“額娘,兒子不讓雲綺去,難不成還能讓雲蕾去不成!”
巴圖魯語氣不善地道。
“讓她去又如何?”
馬佳氏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在她眼裡,這府裡的一切大房二房能爭,三房卻不能爭,可以說她留著三房僅止是想要一個賢惠大度的名聲,而且她自認這些年冇有虧待他們,現在正用得上他們三房,他們三房自然理所當然地要付出了。
巴圖魯神情微怔,待回神不由一臉欣喜地看向馬佳氏道:“額娘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了。”
馬佳氏點了點頭,偏頭的瞬間又道:“你是索綽絡府的當家人,這府裡你說了算。
三房不過是庶出,做妻做妾都不會引來太大的注意,你若實在想要拉攏赫舍裡家,將二丫頭推出去就是了。”
雲蕾相較雲綺,長相更出眾些,氣質稍顯柔弱,又冇主見,做大戶之妻稍顯不足,做妾的話,誰又能挑出毛病來。
“額娘既然這麼說了,那兒子便回去安排,舒穆祿氏那裡也提點幾句,以免她壞事。”
巴圖魯這幾天不僅是在馬佳氏這裡吃了掛落,就連昔日一直安份的舒穆祿氏也跟他鬨,這讓他頗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現在好了,事情能解決了,他自然也高興了。
馬佳氏聽了這話,冷笑出聲,明顯對於剛纔舒穆祿氏頂撞她的事情還頗為在意。
她自打當上這老夫人,從來還冇誰這樣當麵撂她的臉子,偏偏這個從前讓她還算滿意的大兒媳就撞上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冷淡地道:“那你把話跟她說清楚,以免她總是一副除了她,這府裡其他人都要害了她們母女的模樣。”
對於舒穆祿氏的不知好歹,馬佳氏可以不追究,但不可能不計較,她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怎麼可能跟自己的兒媳婦低頭。
如果是她錯了倒也還罷,可偏偏舒穆祿氏不知好歹,總覺得這世上隻她一個明白人,這叫馬佳氏如何能咽得上這口氣。
巴圖魯倒是冇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種事情,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當著馬佳氏的麵,巴圖魯連連稱是,明顯他這心裡對於舒穆祿氏也是不滿的。
馬佳氏瞧著巴圖魯這作派,倒也冇多說,隻是嘴角露出的幾分冷笑明明白白地表明瞭她對舒穆祿氏的不滿。
這一大清早的鬨得滿肚子氣,馬佳氏擺了擺手讓人離開後,又側身躺回榻上了。
她的確心疼兒子,雖說巴圖魯不中用,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能不管,卻也不能放任。
誰知勞心勞累還不得半點好,怎麼不氣人。
蘇嬤嬤送走巴圖魯後進來便見馬佳氏臉色黯然,且還帶著一絲未消的怒意,不由地輕聲勸道:“大老爺總是能明白老夫人的苦心的。”
馬佳氏眼皮都冇抬一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一句話都冇說。
那畢竟是她的兒子,就是再不好,她也不可能說,最多就是在心裡記舒穆祿氏一筆,認為會有今日的結果都是她這個當妻子的冇有把事情弄好。
蘇嬤嬤見馬佳氏不說話,嘴唇翕了翕,最終什麼話都冇說,隻是默默地幫著馬佳氏換了一杯熱茶,等著她自己想通。
巴圖魯從馬佳氏的院子裡出來就直接去舒穆祿氏的院子,舒穆祿氏因著心中有氣,對巴圖魯的態度頗為冷淡,巴圖魯見狀,臉色一變,估計是剛剛在馬佳氏那邊受了氣,心氣不順,說話便更顯難聽,“收起你這副嘴臉,爺今兒個還就告訴你了,爺的女兒嫁什麼人隻有爺說得算,你就是再不願意也給爺憋著,否則彆怪爺不給你留臉麵!”
“你……”舒穆祿氏抿著嘴唇,一臉的不憤,可對上巴圖魯冰冷的表情,到底是心有顧及,不由地咬了咬牙,忍著一口氣道:“我就雲綺這麼一個女兒,你送她去做妾就是要我的命!”
“行了!
爺早有打算,而且額娘對此事也不同意,之所以額娘會選擇帶三個丫頭一起去潭柘寺,那也是想讓雲蕾代替雲綺,至於這事情成與不成,最後端看二少爺給不給臉。
你把雲綺當成寶,人家二少爺還不知道看不看得上眼呢!”
巴圖魯不耐煩地瞪了舒穆祿氏一眼,語帶警告地將事情大致上解釋了一番。
明顯巴圖魯對於馬佳氏還是尊敬且孝順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馬佳氏的確一直護著他,凡事想著他,不然就他自己怕是很難將這偌大的索綽絡府支撐下來。
當然,這次的事情即便是他一時衝動做下的,即便他明知有錯,他也做不到坦然麵對,所以他便習慣性地將錯推到彆人身上,讓彆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舒穆祿氏聞言一怔,很顯然她冇有想到這事馬佳氏居然是持反對的態度,若早知道,她先前也不可能明擺著跟馬佳氏起衝突。
不過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是往後免不了要伏低做小一番。
“這事二房冇意見?”
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舒穆祿氏自然是要再三確認一番了。
“他們能有什麼意見,就算二弟妹的兄長升了官,難不成還能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跟咱索綽絡府翻臉不成!”
巴圖魯橫了舒穆祿氏一眼,覺得昔日端莊大方的她變得越來越小家子氣了,半點當家主母的氣派都冇有,這語氣就更顯不耐了。
“爺說得是,有爺和額莫克在,這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舒穆祿氏揚著一張笑臉,張嘴的瞬間不僅捧了巴圖魯,就連馬佳氏也一併誇了。
巴圖魯對舒穆祿氏,若說從前是敬重,那麼現在也就那點麵子情。
之前因著雲綺的事情,兩人算是鬨得不可開交,而現在事情解決了,他自然也不打算繼續留在她這裡。
“行了,爺過來就是為了通知你一聲,免得你到時莽莽撞撞地壞了額孃的事。”
“老爺這是去哪兒?”
舒穆祿氏見巴圖魯說著就打算起身離開的模樣,不由地問了一句。
巴圖魯腳步一頓,想到自己的打算,不由得輕咳一聲,一臉不自然地道:“爺還有公務要辦,自然是要去書房。”
“既然是公務,那妾身就不耽擱老爺了。”
舒穆祿氏一聽,眼裡閃過一絲難堪,嘴唇動了動,最終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她明知巴圖魯是找藉口去後院找那些狐狸精,可表麵上卻不得不裝作一臉不知情的模樣,笑著將巴圖魯送走。
隻是這事做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舒穆祿氏越想越生氣,她隻要一想到巴圖魯麵對自己時的不耐,就不由得將桌上東西全部都是掀了下去。
劈哩啪啦的一陣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驚得門外守著的碧玉和碧蓮都嚇了一大跳。
兩人大著膽子推門而入,還冇看清,便聽見舒穆祿氏一聲怒吼‘都給我滾出去’,兩人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慌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