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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濟堂是陳書遠快回國前,爹孃置下的,位置選在老城區,周圍住得多是平頭百姓,一眼望去儘是破舊的平房。
算起來,從盤下鋪子開張至今也不過月餘,來來往往人卻不少。
譚翡鈺下了黃包車,定在門口,端詳“仁濟堂”三個大字,眼睛突然酸澀。
爹孃必定知她要跟著陳書遠來省城,離家遠了,諸多不便,纔開了這藥鋪。
一來讓她有個進項,二來讓她彆荒廢了自小習得的醫術,三來則是全祖父生前所願。
譚家世代從醫,人才輩出,既有聖前禦醫,也有民間名醫,到了祖父這代,家族因戰亂流散。
祖父窩居於小縣城,行了一輩子醫,地方有些名聲,卻自覺愧對祖先,從不用祖上“妙春堂”的名號,隻自用了個“仁濟堂”,取濟世懷仁之義。
如今仁濟堂開到省城來,若能成就些名聲,也算全了祖父的心願。
孃親,爹爹,祖父,前世我讓你們失望了,今生我一定會做到。
譚翡鈺心中暗暗立誓,堅定地踏進堂內。
仁濟堂內,問診的,抓藥的,來來往往,十分嘈雜,一時間冇人注意到她們。
雯月想開口找人,譚翡鈺抬抬手比了個噤聲的姿勢,也不說話,就站到角落,默默觀察。
過了會兒,坐堂的大夫頭髮花白,診完一個病人揉著肩膀起身,視線掃過去又轉回來,停在二人身上。
“……小姐?”那大夫還不太確定,語氣帶著疑問,看到譚翡鈺笑著點頭,才上前來。
“小姐來了多久了,怎麼就站著,快到裡麵坐。”
“胡伯,無妨的,與我不必這麼客氣。”
譚翡鈺動作自然地輕扶著胡大夫,一同向後院走去。
胡大夫是祖父所收學徒,比父親年紀還長些,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對譚翡鈺來說同家中長輩一樣。
前世譚翡鈺幾乎冇來過幾次仁濟堂,對鋪子裡的經營情況更是一無所知。
現今不同了,她向胡大夫問起鋪子的進賬、成本、藥材來路,無一不想詳知。
胡大夫見她對藥鋪如此上心,竟有幾分激動,還讓夥計搬了賬本進來。
“好,好,小姐莫急,想知道些什麼,我一一細說與你。”
一個說得仔細,一個聽得認真,轉眼天色擦黑,堂裡的小夥計們跑前跑後搬騰著東西準備關門。
“天色已晚了,小姐不妨先回去歇息,賬本這麼多,也不是一時能看完的。”
聊了一個多時辰,胡大夫眼裡滿是欣慰之色,捋著鬍子起身。
譚翡鈺卻不想走:“胡伯,我想再看會兒,你先回去休息,讓夥計們也回去吧。”
“可今日值夜的學徒告假,小姐獨自在此怕是……”胡大夫猶豫。
“禹城乃督軍駐地,重兵把守,胡伯就彆擔心了。”譚翡鈺不以為意。
“小姐還是要小心,莫熬得太晚壞了眼睛。”
譚翡鈺把雯月也打發回家通傳,自己在藥鋪裡燃了盞油燈,在櫃前一格一格撫過。
三七、梔子、懷夕、半夏、茯苓……
多久冇有碰過藥櫃了?譚翡鈺蹙眉回想,似乎是從成親後就很少了。
窗外的夜色漸濃,街市從吵嚷逐漸迴歸靜謐。
“咚咚咚,咚咚咚!”一陣急促卻幾不可聞的敲門聲響起。
譚翡鈺凝神聽了一下才確認,猶豫著將門敞開一條縫。
男人有力的臂膀立時擠了進來,門被推開。
“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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