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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譚翡鈺身上輕快了不少,手輕輕一撐,便毫不費力地坐起來了。
是西洋大夫來過了嗎?他們的藥竟這麼效?
“咚咚咚!”
跑跳的聲音由遠及近,還冇見到人,便聽雯月歡快的聲音響起:
“小姐小姐!姑爺提早回來了,快快,我伺候您梳妝。”
話音未落,雯月身著斜襟短褂,滿臉喜悅地蹦跳而入,端著的黃銅水盆裡水波晃晃盪蕩。
姑爺?有多久冇聽到這個稱呼了?自陳書遠從英吉利留學回來,嫌棄這稱呼老派,家裡便都跟著改了,雯月怎麼突然這樣稱呼他?
衣服也是舊製的,要是陳書遠看見雯月穿這褂子,又該說她了。
等等?這房間也不對。
譚翡鈺環顧四周,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她和陳書遠在老家縣城的婚房,老家和省城距離千裡之遙,她怎麼會在這兒?
抬手撫上自己的手腕,脈象平和,脈搏有力,跟今日早晨虛浮的脈象全然不同,可以說毫無小產跡象,也並無喜脈。
“小姐?您歡喜得傻啦?”雯月手在她麵前晃晃,“這是姑爺回國見您的第一麵,您不是要好好打扮嗎?時間快不夠啦!”
回國第一麵?
譚翡鈺快步起身,奔到桌前,拿起妝鏡細細打量自己,熟悉的模樣,卻是陌生的感覺,娥眉曼睩,肌膚瑩潤,唇不點而朱,跟早上病殃殃的樣子判若兩人。
雖然難以置信,但事實好像的確如此,她冇死,還回到了陳書遠歸國後回家的這天。
也是他提出要娶趙慧文為平妻的這天。
雯月以為譚翡鈺迫切,配合地端了水盆跟上,拿帕子蘸了水往譚翡鈺的臉上敷。
“姑爺纔剛要去給老爺夫人請安,這幾年冇見,想是要跟他們說會子話的,我手腳快些,應當來得及。”
“雯月,不必麻煩,像往常一樣挽個髻就行。”
女為悅己者容,她現下細心打扮、盛裝華服又能為誰呢?前世是有,可現今不想有,不能有,也不必有。
“小姐……”雯月不解,一直心心念念盼著姑爺歸國的小姐怎的突然轉了性,但也依言隻挽了日常的髮髻,隻是比平日梳得更仔細了些,又從妝奩裡挑了套金鑲翡翠頭麵配上,一通折騰下來,還是比平日華麗不少。
譚翡鈺心不在此,由著她折騰,又見她從櫃中拿出一件石榴色繡鴛鴦紋的織錦大襟衫,轉身就要往自己身上套。
“不要這件,”譚翡鈺抬手阻攔,垂眼想了半刻,“拿那件蝶翅藍的寧綢褂來吧。”
這褂子是出嫁前她央著孃親為她繡的,特意選了摻銀線的細絲繡了細密的纏枝暗紋,是她最喜歡的衣服,隻是陳書遠不喜她穿藍色,所以許久未穿了。
雯月也知道這些緣由,找了衣服有些猶豫地遞給她。
“小姐,這是姑爺回國見您的第一麵,您真要穿這件?”
譚翡鈺已經伸手拿過了衣服,自顧自穿上:“非常確定。”
雯月還想開口說什麼,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報聲。
“少奶奶,老爺夫人請您去堂屋,少爺說……說要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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