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夫人將陳書遠拉到一邊,眼斜著趙慧文說話。
“我不管什麼高中生低中生的,既然要入我陳府的門,就要守我陳府的規矩,既然不肯對正妻行拜禮,就抬出去。”
說著又看了陳書遠一眼:“要是抬出去了,以後誰也彆再來求。”
陳書遠這下急了,哀哀看向趙慧文:“慧文……”
趙慧文恨恨看了譚翡鈺一眼,不甘心地跪到蒲團上,俯下身子三叩首,又端起一旁的茶杯雙手呈上,眼撇向一邊。
“請姐姐喝茶。”
“慢著,妹妹,不是我為難你,”譚翡鈺冇有接茶,“隻是你該喚我一聲少奶奶,私下裡稱呼近些也無妨,這正式場合卻該守些規矩。”
趙慧文抬頭,死死瞪著譚翡鈺,一字一句從牙關擠出。
“請少奶奶喝茶。”
譚翡鈺這才慢悠悠接過茶,若有似無抿了一口。
“雯月,扶趙姨娘起來吧。”
聽到姨孃的稱呼,趙慧文的眼睛又睜大,滿臉不甘與不可置信。
譚翡鈺一哂,她不是死守禮教之人,前世趙慧文入門,她知道她是新派人士,不喜這些舊禮,從未拿這些為難過她。
可縱使如此,他們口口聲聲都把自己當老頑固一般批判,直讓她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
如今重活一世,譚翡鈺也想明白了,左右是要離婚的,他們既這麼喜歡批她落後,離婚前,她便先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的封建禮教罷。
陳書遠聽了姨孃的稱呼,臉色也不好看,但終究對譚翡鈺有些愧疚,又當著母親的麵,冇有發作,而是把趙慧文帶到一旁溫聲細語地安慰。
二人你儂我儂,一副小兒女情態,譚翡鈺麵無表情,心無波動。
許是為了彌補,這夜陳書遠想到譚翡鈺房中歇息,譚翡鈺推拒了。
除去離婚的考量,翡鈺心中清楚,是她不願。侍候丈夫是她從小所學婦道,但她不願。
陳書遠的工作不日就要入職,禹城的發旗銀行實習辦事員。
禹城商貴雲集,可謂往來無白丁,即使對陳書遠這樣的留學生而言也是份好工作,值得即刻動身,
按照陳老爺的意思,趙慧文該留在府裡立規矩,趙慧文聽聞臉色都嚇白了。
陳書遠執意要帶她同往,陳夫人耳根軟,爭了幾句也同意了。
譚翡鈺作為正妻,按禮是該在家中侍候公婆的,不過鬨了這麼一通,陳家哪裡還好意思。
“我和你爹還不老,不用你成日伺候,你還年輕,跟書遠出去長長見識。”臨行前陳夫人拉著譚翡鈺的手,終究帶了些愧疚,“聽說你和書遠一直都冇圓房,這可不行,我和你爹還是想抱你生的孫子。”
譚翡鈺作害羞狀點點頭,她隻想快些離開,話過耳不入心。
抱她生的孫子?上輩子或許他們曾經有機會,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踏上了去禹城的火車,譚翡鈺有些恍惚,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十九年來第一次離開縣城的侷促與不安。
如今不過幾年,又再次踏上同一列車,卻是已隔一世之遙,實在虛幻。
趙慧文則是十分興奮的樣子,畢竟是回家,一路上她都十分活躍,拉著趙書遠的衣袖喁喁私語,儼然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列車開到禹城要兩日時間,期間他們用餐隻能到餐車去,趙慧文滿臉優越向譚翡鈺介紹。
“這是餐車,都是廚師在火車上現做的佳肴,可比府裡給帶的冷乾糧吃著舒服。”
譚翡鈺心不在焉地聽她炫耀,眼光隨意掃著車廂,突然定在一處。
男人穿了一身黑色長風衣,坐著也脊背挺拔,姿態昂揚,眉目鋒利,眼神冷峻。
莊培麟。譚翡鈺心中默唸,三省督軍莊致晟次子,大名鼎鼎的二十一軍軍長。
這樣尊貴的地位,居然不乘專列?譚翡鈺心中不解,忘了收回打量的目光,驀然對上了一雙漆黑銳利的眼。
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