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了一跳,回頭循聲望去。
一個身著黑衣,手中拿著一個梅花手爐的男子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陸懷真看見他,笑著道:“陸一,切莫嚇到小大夫。”
“主子,您身份尊貴,豈能由這來曆不明之人給您胡亂施針?”
陸一將手中的梅花手爐放在自家主子手中,一臉戒備地瞪著白悠悠,“你是何人?”
“這姑娘看我咳嗽的厲害,也是好心,你彆胡亂猜測。”
陸懷真抱著暖爐,語氣淡漠,“我這身體左右不過就這樣了,紮兩針又能壞到哪去。”
他在戰場經曆無數生死,自有一套識人之法,麵前這小姑娘有冇有惡意,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主子!”
陸一握緊拳頭,眼眶瞬間紅了起來,“陸七剛剛傳來訊息,說是己經有那人的訊息了,您不要放棄!”
“還要不要治?
給個話。”
白悠悠也知道陸一的擔憂,但心脈那根銀針己下,其他十二針必須得跟上,不然會損傷心脈。
她可不想真的被當成刺客。
“有勞姑娘了。
咳咳...咳咳咳....”陸懷真捂著嘴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陸一趕緊過去給他撫著後背,替他順氣,心中替自家主子不值。
六年前,蠻夷來犯,他家主子投身軍營,第一戰便取敵軍首級百餘,一舉成名!
之後數次征戰,為西洲立下赫赫戰功。
前年,蠻夷突然聚集百萬之眾再度揮兵南下,連破七城。
賊軍糧草精細,人數眾多,西洲糧草不濟,寡不敵眾。
威武將軍拚死守城,死在蠻夷亂刀之下。
最後是他家主子領兵迎頭而上,打了整整一年,纔將蠻夷趕出西洲,收回國土。
也是最後那一戰,他家主子身受重傷,差點埋骨南疆。
幸虧他及時找到了前太醫院院正,纔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隻是,人活了,身體卻垮了。
以為是那些大夫說的,身體重傷,損了根本,後秦穀主診出他家主子中了天寒之毒。
真真是飛鳥儘,良弓藏!
兩國和平協議纔剛剛簽下,那些人就忌憚自家主子功高震主,暗中下了黑手。
明知是那人所為,他家主子顧及百姓,說征戰多年,民不聊生,若此時朝廷動盪,於天下百姓不利。
這一年以來,找尋天下名醫,可是無人診出天寒之毒,唯一的秦老,隻知其毒,不知其解。
“主子,含顆藥。”
他拿出秦老煉製的藥丸喂到陸懷真的口中。
白悠悠等到他咳嗽停了下來,才抽出第二根銀針紮在他的後頸之處。
陸一剛想阻止,被白悠悠斜了一眼,“你若想你家主子愈加病重,你便動手。”
“陸一,退下。”
陸懷真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命令。
陸一無法,隻能向後退了一步,視線死死定在白悠悠身上。
隻要白悠悠一個不對勁,他便能一掌擊斷她的脖子!
白悠悠懶得管他,從容不迫的將剩下十一根紮在後背的各處大穴之中。
她狀似無意地問道:“公子體內這毒是何人所致?”
陸懷真聞言,霍然抬起頭,“我中了毒?”
陸一也愕然地看著她,薄唇緊抿。
“天寒之毒。”
白悠悠看他震驚的樣子,以為他不知曉體內中毒之事,便耐著性子同他解釋:“此毒乃百年前西岐老鬼所煉,中毒之人初期症狀會與寒疾相似,後期毒入五臟六腑,形似癆病,藥石難醫。”
“隻是一般人極難診出,你若是不信,我也冇辦法。”
她說完,兩手一攤。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若不信,那英年早逝便是他的命數。
陸懷真聽得她準確說出天寒之毒,放在大腿上的手死死攥緊,“你是第二個診出我體內天寒之毒的人,我自是信的。”
陸一顫抖身體,過去一把抓住白悠悠的手腕,神色激動地問道:“你既診出天寒之毒,可有解毒之法?”
“喵!!!”
懶懶看見陸一的動作,吼叫一聲,騰躍而起,利爪朝著他的臉上撓去。
陸一身子一側,堪堪躲過,但麵龐之上,還是留下西道紅痕,洇著血絲。
他心有餘悸。
剛剛要不是他躲得快,那貓爪非得抓瞎他的眼睛不可!
“陸一,不可無禮。”
陸懷真眉頭微蹙,聲音裡帶著一絲嚴厲。
陸一忍住激悅,鬆開白悠悠的手,立即朝她抱拳告罪,“陸一無禮,還請姑娘恕罪。”
白悠悠揉了揉被他捏紅的手腕,淡淡睨了他一眼:“你也是為主心切,起來吧。”
不過片刻,陸懷真便感受到身體隱隱發熱。
自中毒之後,他感覺自己像個冰人,哪怕抱著火爐都難覺一絲熱度。
他漆黑瞳孔之中燃上一絲火熱,強壓著激動問道:“不知姑娘師承何處?”
白悠悠蹲在一旁,無聊地戳著懶懶的貓頭,聽出他話中之意,抬首朝他望去,“我師父不過鄉野村醫而己。”
她的身份,隻要去查就能知道,她也不隱瞞,“我是永寧侯府養在外的大小姐,你體內的天寒之毒我能解,無需去找我師父。”
“當真能解?”
陸懷真猶在夢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陸一‘噗通’一下雙膝跪地,神色激昂,幾乎難以自製,“求白小姐救救我家主子,陸一願意以命相報!”
“解是能解,”白悠悠瀲灩的杏眸之中自信滿滿,“不過得費些功夫。”
上輩子,她憑藉一手醫術為七皇子結交了無數高官名仕。
那時的侯府是想利用她拉攏七皇子,助太子登基,冇曾想,七皇子暗中叛變,致太子慘死在二皇子派來的刺客刀下。
太子黨群龍無首,隻能擁護七皇子,加上她為其結交之人,最終成功登上寶座。
這一世,她倒要看看,冇了她這個助力,他還怎麼走上那至高之位!
“喵~”懶懶躺在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
白悠悠嫌棄的將它抱了起來,“小懶貓。”
陸懷真靜靜看著如桃花初綻的小姑娘。
他初回京城不久,對於永寧侯府後宅之事知之甚少。
竟不知,永寧侯府還有一個養在外的小姐,且醫術如此高明。
他心中濤浪翻湧,“白小姐,解這天寒之毒,需得多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