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剛坐下,時修宴的手就動了動。
盛千意發現,他修長的手指上也有好幾處淤血,彷彿漂亮的玉石上多了瑕疵。
而這漂亮的手指張開,似乎想抓住什麼。
盛千意愣了一下,試探一般將自己的手放到了時修宴的掌心。
下一秒,男人猛地收緊了手指。
他的雙眸依舊緊閉,可擰緊的眉頭卻緩緩鬆開了,彷彿得到了自己終於想要的。
盛千意心頭髮澀:“為什麼這麼……傻?”傻死了,還這麼執拗。
然而,男人一動不動,似乎什麼都冇有聽到。
時修宴是在夜裡開始發燒的。
盛千意讓護士搬了一個床在他的床邊,她和他並排躺著,雖然今天很疲憊了,卻依舊冇有任何睡意。
直到深夜,她感覺男人握著自己的手有些發熱,她靠近摸了摸,發現時修宴在發燒。
醫生就在外間,馬上進來經過檢查後道:“時先生體內傷口有輕微炎症引發發燒,我們現在調整一下用藥。”
盛千意的手被握著,無法動身,隻能讓助理去洗手間打了一盆冷水。
讓人將冷水放在床邊,她擰了冷敷的毛巾,給時修宴貼在額頭。
時間緩緩過去,男人發燒的情況稍微緩解。
盛千意又給時修宴換了下毛巾,正當她準備單手擰毛巾的時候,男人唇.瓣突然掀開,低低地說了什麼。
盛千意疑惑,連忙湊近去聽。
她將耳朵貼在了時修宴唇邊,於是,男人囈語般的聲音便直接鑽入了她的耳蝸——
“意意,你怎麼不疼我了?”
盛千意瞬身一僵,心臟似乎被莫名的情緒擊中。
下一秒,男人又道:
“意意,要抱抱。”
“抱抱我,好不好?”
他聲音有些微的沙啞,和平時的略有不同,似乎在……撒嬌?
盛千意呼吸都不敢用力,就那麼怔然地聽著時修宴的話。
“要抱抱,意意,疼疼我……”
那個被人圍攻,凶悍嗜血的男人、那個瞧著她的雙.腿,威脅她說要敲斷了雕刻成擺件的男人、那個給她製定了好多個‘不許’的男人,此刻卻剝去了全身的鎧甲,脆弱委屈地問她為什麼不疼他了。
他想要她抱抱。
盛千意眼眶有些發燙,她聲音哽咽地道:
“好,宴宴,我抱你。”
她說罷,爬上了時修宴的床上,雙.腿跪在他身邊,俯身下去,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他。
時修宴身上都是傷,盛千意不敢貼太近,可即使有點兒距離,她還是清晰地聽到了時修宴的心跳。
她眼淚有些控製不住,說不出這樣的心酸到底是為了誰: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執著啊?宴宴,你活得太辛苦了……”
而病床上的男人似乎完全聽不到她的話,他隻能感覺到隱隱的溫柔懷抱,像是夢,又像是很多年前真實發生過。
那是他一直執著、甘之如飴的溫暖。
房間裡燈光很暗,可盛千意看到,時修宴的唇角緩緩漾開了一抹笑容。
那個笑容,純淨到了極致,彷彿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