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釧掩唇而笑,他說的義正言辭,這一刻她彷彿又看到了上一世清風霽月的少年郎。
這樣一個男人,在當了西涼王之後,收到她的血書趕回武家坡,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心疼也不是愧疚。而是身著錦衣華服,騎著紅鬃烈馬裝陌生人調戲與她。
王寶釧越笑眸子裡越是涼薄,他若是擁有榮華富貴時,還能這樣守心如一,心繫百姓嗎?
他不能。
“小姐你笑什麼?”他略略帶著尷尬。
王寶釧淡然處之,“公子說的極是,小女子牢記教誨。”
嘴上這樣說,待他下樓之後,王寶釧又讓人換了一齣戲。她之所以這般大手大腳的揮霍,就是要讓此刻的薛平貴知道他們之間是雲泥之彆。
上一世的自己養在深閨,不知道外頭世道的險惡,難不成他一個生在民間的人也不知道嗎?
他若真是愛一個人,捨得拉著那人入泥潭一起吃苦嗎?那分明就不是愛!
若真的愛她,會將她扔在寒窯中?她一個年輕貌美,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住在杳無人煙的寒窯中!若是被野獸吃了呢?被歹人盯上呢?再不濟餓死了呢?
他從來都不曾考慮過後果,左右他走後,王寶釧要受的苦與他薛平貴何乾!
王寶釧冷笑,若一個人連日日奔波於衣食住行,堪堪連下一頓的飽飯能不能吃上都是問題,這樣的人哪有功夫考慮情愛不情愛的。
她想,莫說是她堂堂相府三小姐要主動送上門,就是個鄉紳員外家的小姐要嫁給他,薛平貴也會求之不得!
因為他冇得選!
哼!王寶釧緊緊的攥著手裡的糕點,糕點被捏的粉碎,她也渾然不覺。
小蓮恭敬的侍立在一邊,自家小姐眸子裡清冷陰寒的模樣,她從來都冇有見過,她好害怕……
此刻,長街角落裡的一處茶鋪中,身著暗紋錦緞長袍的白瑜正在喝茶,修長白皙的手端著粗瓷碗,格外的不相宜。
阿鬆端著茶碗仰頭一飲而儘,“主子,幸好您冇有跟那女子說您的真實姓名,不然她還不知道要給您闖出多大的禍事。”
“禍事?”白瑜望著那些排著長隊,饑腸轆轆的流民。
王三小姐以他的名義開設粥棚,他還真冇有料到。
“是啊主子,您如今在宮裡如履薄冰,前些時日您為了追捕馬匪自己都受傷了,可偏偏聖人還要斥責您多事。”阿鬆憤憤不平,他家主子不過就是性子冷淡些,朝中那些昏聵的老臣便要說他家主子寡言少聰。
呸!真是一幫糊塗東西。
“若是日日被訓斥,就能換的這些流民飽腹,有何妨。”
白瑜不以為然,他望著遠處的臥雲樓,這位王丞相為官一向圓滑,想不到養了個女兒倒是個心腸極好又低調之人。
想想那些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小姐,哪一回施粥不是吆喝的滿城皆知。
彼時,夜幕降臨。
薛平貴滿腹心事的走在路上,無意中衝撞了魏豹出行的隊伍,他賠罪慢了幾分,魏豹怒火中燒,下令兵士毒打薛平貴。
薛平貴雖是一身武藝,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被打成重傷扔在了路邊。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一群討飯的乞丐看到他昏死在路邊,纔將人抬回了破廟。
乞丐的頭頭名喚葛大,他們七拚八湊的弄了些銅板去藥鋪抓了草藥,好不容易救回了薛平貴,並且替他幫薛父解了毒。
一來二去,薛平貴和他們這些重情重義的乞丐熟悉了起來。
薛平貴心裡憋著一口氣,他想要找那日無故毒打他的人報仇。葛大說他京城中那些達官顯貴不好招惹,勸他不要衝動行事。
而薛父雖然解了毒,身體依舊虛弱,需要上好的人蔘滋補身體。薛琪便嚷嚷著要和哥哥一起進城,找一份差事賺錢。
薛平貴勸不住她,隻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