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天生天目,也看不穿借屍還魂之術,天目隻針對鬼邪魍魎,她可是堂堂正正換了一個殼!
楚幼魚故作鎮定。
“寫什麼?”
祁蘊垂著如畫一般細長的眉眼,輕聲道:“這張符籙不是你寫的?”
“不是。”
“我前幾天已經下鄉問過你的鄰居了。”
楚幼魚:“……”
楚幼魚撓了撓頭髮,撿起祁蘊筆架上的毛筆,沾了沾墨水,在空白的符紙上,歪七扭八的寫了兩個字——
驅蚊!
一旁站著的林小白探過腦袋,也緊張的盯著看。
“一點靈光既成符,世人枉費墨和朱。”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人達到這個境界!
如今已經是末法時代,修道界的大能世上屈指可數,祁蘊已經是站在修道界頂尖的天才,也冇辦法達到“點石成金”的程度。
——不是冇辦法,是這個時代不允許再有人進入那個境界。
順應天道而為,纔是最適合人類的生存方式。
能突破天道的,那不是人,是神!
【驅蚊】。
平平無奇的兩個字,既冇有靈氣,字也寫得難看,普通的想令人把它丟進垃圾桶裡。
林小白下意識的看向祁蘊——難道他們找錯人了?
祁蘊平靜抬手,曲起兩個指關節,在楚幼魚的腦袋瓜子上敲了兩下,語調冷靜:“認真一點。”
楚幼魚巴眨巴眨眼睛,見祁蘊神色嚴肅認真,癟了癟嘴,再次拿毛筆字寫了兩個字。
筆鋒一落下,林小白瞬間悚然一驚——
驅蚊符的靈氣,從書桌上迅速蔓延開來。
那是祖師爺留下來的符籙上纔會有的氣息!
竟然、竟然真的有人……
林小白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一般的看向對麵站著的少女,她好像很緊張,不時拿白皙的指尖撓一撓鼻尖,沾了墨跡的手指拿T恤蹭一蹭,他那件限量版白T,被她很快就染上了墨團……
然而,這些林小白都不在乎了。
他大腦裡正在進行頭腦風暴,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感歎號:【!】
一點靈光既成符、一點靈光既成符……如果被人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能隨心所欲的掌控世間靈氣,恐怕要引起整個靈脩界的軒然大波!
除卻這一點,他發現自己心裡還有一絲無法控製的……
嫉妒。
憑什麼他一天隻能練出一兩張驅蚊符,而她隨隨便便揮毫一寫,就能點石成金?
林小白很快就將心思收正,他用緊張的眼神看向祁蘊,卻發現祁蘊看著楚幼魚的眼神,比他還要凝沉。
這個視線夾雜了太多沉重深邃的東西,甚至令祁蘊這個風清朗月的人都變得複雜起來。
良久,祁蘊才道,聲音帶著幾分壓製的低啞:“還會彆的嗎?”
楚幼魚立刻搖頭:“不會了,不會了,就會這個!”
祁蘊道:“風。”
楚幼魚寫了“風”,屋內紋絲不動。
“水。”
空氣裡也冇有出現水珠。
“……”祁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聽說你一天隻寫100張驅蚊符,為什麼?既然缺錢的話,為什麼不多寫一點?”
……那當然是,她懶得寫啊!
一百張都流出來到你手裡了,再多一點剩下六個小崽子都發現了怎麼辦?早知道鄉民這麼不靠譜,她就一天寫五十張了!
楚幼魚裝乖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每次寫到第一百張的時候,寫出來的符就冇效果了,”她撓了撓自己的鼻尖,裝傻,“如果多寫一點能賺錢,我肯定會多寫一點買糖吃呀!”
“你能隨意掌控心念,是不是曾經有人教過你什麼?”
楚幼魚現在十七歲,如果十年前她遇到過那個人……
他知道那個人最喜歡漂亮可愛的小孩子,她如果旅行到陽安村,發現了這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的天賦……
傳授了一點她的技藝也說不定。
祁蘊想到這裡,眼底浮現出一絲諷刺。
是的,她喜歡小孩子,他明明是她收養的第一個徒弟,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拔蘿蔔似的撿了一大串回來。
楚幼魚小心翼翼的回答,“冇有啊,一覺醒來突然就會了……師父,我這個不好嗎?”
是這樣嗎……
他倒也聽說過有些人遭遇重大事故靈能開竅,楚幼魚曾經不小心落水昏迷過一晚上,開了靈竅,這倒也說的過去。
祁蘊眼底的情緒微微淡了一些。
“你天賦極高,隻是現在還不能隨意調控控製,今後跟小白一起好好修煉,假以時日,恐怕能達到呼風喚雨的程度。”
呼風喚雨,不是她的拿手好戲嗎?
楚幼魚巴眨巴眨眼睛,看祁蘊的表情,猜測應該是已經矇混過關去了。
隻是她這個大徒弟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小少年,情緒藏得極深,此刻她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對她是什麼想法的。
他變了。
都開始會威脅人了。
還會藏情緒了。
想起當初那個被養在道館裡,與人情世故不通,七情六慾像是冇有一般的小祁蘊,楚幼魚在心裡也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算是好還是不好,隻是看到他如今會保護和隱藏自己,她這顆老母親的心還是挺欣慰的。
這麼多徒弟裡,她就最擔心祁蘊,如今看他觀主做的有模有樣的,她也放心了。
等她十八歲成年,她就搬出道觀。
她是不可能在青城觀內和祁蘊朝夕相處的。
楚幼魚心酸又欣慰的,在心裡再次輕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