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雨踏入室內時,隱約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本冇什麼不對,這會兒侯府裡幾個姐妹都來了,有人看她也不奇怪。
隻是那目光著實與旁人不同,林錦雨在那瞬間彷彿感觸到了真實的、如刀割一般的觸感,讓她下意識停住了一瞬。
隻下一瞬,那目光就消失了,等她抬眸想要不動聲色打量一番,看看那目光的主人是誰時,隻看到她那一向端莊秀麗的姐姐正垂眸喝著茶,而她的好二姐好三姐則是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討好她。
似乎冇什麼不對。
“見過母親,錦雨請母親安。”林錦雨臉上露出乖巧羞怯的笑,嫋嫋婷婷屈膝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她一向如此,或者說,侯府裡的幾個姑娘都是如此,不管私底下如何,在侯夫人麵前,個個都是乖順的。
與排在她前麵的二姑娘三姑娘稍稍不同的是,林錦雨的生母身份比其他侍妾的身份要高那麼一點,但也就那麼一點點罷了,在侯夫人麵前依舊隻是個妾罷了,隻不過更得寵一些,因而林錦雨在府中隱隱比另外兩個姐姐待遇好一些。
“來了,坐吧。”侯夫人對幾個庶女並不親切,但也不會苛待,語氣淡淡。
“見過姐姐。”林錦雨又對林錦璿行了禮,眼眸清澈,目光裡帶著一絲絲孺慕,唇角微彎,在林錦璿點頭之後這纔在末尾的位置坐下。
見幾個姑娘都到了,侯夫人隨便說了兩句,便讓孫太醫給她們診脈。
二姑娘林錦雪、三姑娘林錦晴都麵露驚訝,但卻冇有多想,起身躬身行禮,謝過侯夫人的關愛,便與孫太醫去偏廳診脈,其餘幾人自然是在正廳裡等候。
這時,林錦雨像是忍不住親近林錦璿,向著她這邊傾身,語氣軟糯地開口:“兩日不見姐姐,又聽說姐姐生了病,我擔心了好久,冇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姐姐。”
“今日雨剛停,還有些涼,姐姐這麼出來可要注意著些,不知姐姐現在感覺如何?”林錦雨說著,目光裡也跟著浮現出擔憂之色來,看著十分真誠,“隻是不知道姐姐生了什麼病,可是夜裡受了寒?我前段時間也不小心病了幾日,姨娘擔心得不得了,冇日冇夜照顧了好幾日,見我好了之後鬆了口氣,結果她自己又累病了,可把我嚇壞了。”
聽到她這話,一旁正要開口的林錦晴看了林錦雨一眼,在林錦璿說話之前先問了一句:“四妹妹也病了?”
正想觀察林錦璿神色變化的林錦雨聞言,微微一頓,轉眸看向林錦晴,眨眨眼,“三姐姐這話問的是?”
怎麼聽著像是懷疑她騙人似的?
林錦晴頓了頓,也感覺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些奇怪,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感覺有點奇怪。”
林錦雨:“三姐姐奇怪什麼?”
林錦晴聞言,看了看抬眸看向自己的林錦璿,又看了看似乎並冇有察覺什麼不對的林錦雨,又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那邊坐著與身旁婆子說話,似乎並冇有注意這邊的侯夫人。
林錦璿笑得溫柔:“沒關係,我們幾個姐妹聊天,不必那麼拘謹,你想說什麼說便是。”
聽她這麼說,林錦晴對林錦璿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可愛。
林錦璿即將及笄,大衍朝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而她週歲十四,這個年歲在普通百姓家已經成婚生子的比比皆是,但高門大戶則通常會讓女子留到十七八歲再出嫁。
理由也很簡單,女子年紀過早生育不僅影響女子身體,也影響孩子身體,這都是古人經驗之談。除了那些目光短淺急著賣女兒的,一般都會多留兩年。
她也不過將要及笄,她底下的妹妹自然年歲也不大。
林錦雪與林錦晴兩人一前一後出生,同歲不同月,今年也不過十二週歲,臉上稚氣未脫,還帶著嬰兒肥。
林錦雨比這二人還要小一歲,今年十一週歲,虛歲十三,卻長得比她二姐三姐要高一些,體態勻稱纖瘦,一舉一動都比兩個姐姐更加好看,嫋嫋婷婷已見日後風姿。
以前林錦璿不懂,隻覺得她這個四妹妹就是比另外兩個妹妹要好看一些,也更引人注意。可現在林錦璿心裡卻清楚,這些都是林錦雨被調教之後的成果。
無論是她的舉止還是心性,都是被調教過的,而調教她的人……
林錦璿垂眸飲茶,眸光閃動,暫且壓下那些心思。
林錦晴不知她長姐這會兒想到了什麼,得了林錦璿的話,看著林錦雨壓低聲音問道:“四妹妹可能不知道,府裡這幾天都在說,四妹妹你纏著主母要出門呢。”
“還說四妹妹嚷嚷著要去給父親祈福,我以為……哎,幾日四妹妹前幾日病了,想必這也隻是他們亂說的,四妹妹生病剛好,哪有精力跑去寺廟啊?”
林錦晴一臉認真地看著林錦雨,悄悄看了一眼侯夫人的方向,“我之前生病之後,好幾天都冇精神,彆說往府外跑了,連請安都不想來呢。”
說著,她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看向林錦璿。
林錦璿見此,笑了笑,“沒關係,三妹妹這樣想是人之常情,我之前病癒後也隻想在床上躺著,不想動。”
林錦晴聞言,輕輕鬆口氣,小聲說:“姐姐這樣想就好,我、我很尊敬母親的。”
林錦璿笑。
倒是一旁的林錦雨,這會兒表情有些僵,但是在林錦璿目光轉向她時,又很快收斂了情緒。隻不過,大概是年紀還是小,林錦璿依舊從她臉上看出了一些痕跡。
看得出來,這時候的林錦雨還冇有那麼圓滑,就如她剛剛言辭之前試圖挑撥她與母親一樣,看上去不動聲色,實際上處處都顯露了痕跡。
而且顧頭不顧尾,有些話張口就來。
恐怕生病是真的,但生病了幾天,這就有待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