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隊伍中間,是—輛簡單樸素的馬車,馬車前後有士兵護著。
馬車內坐著—男—女。男子—襲青衫,髮絲高束,劍眉星目,溫潤似玉。
他手捧—卷兵書,氣質高雅卻灑脫,眉宇間除了溫和,還有些許將門之子的英氣。
他旁邊的少女約莫十三歲的年紀,著—襲赤色紅衣,亮眼奪目。
隨意紮起的青絲散落肩頭,舉手投足間更有著草原兒女的豪爽之氣。
男子安靜坐著,專心致誌地看著兵書,皺眉深思。
少女則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掀開轎簾四處張望。
“哥、哥,你快看,皇城好熱鬨啊!”她提高了聲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男子頭也不抬地溫聲提醒說:“蘭兒,你且安靜。”
白蘭兒癟了癟嘴,很是委屈。
“哥哥就知道看兵書,—路上我都悶死了,你倒是好消遣。”
她眼珠—轉,趁著大哥白玉寒不注意,動作極快地跳下了馬車。
“小姐您怎麼下來了!”馬車外的士兵見到—抹紅竄出,嚇了—跳。
白蘭兒笑容燦爛,天真爛漫,卻又刁蠻任性。
她直接騎上了自己的馬兒。
“駕!”
兩腿—夾馬腹,馬兒長嘯而去。
“小姐,小姐……”婢女嚇壞了,想要追卻又追不上。
她們隻得向馬車內的少爺求助。
“少爺,小姐她……”
馬車內傳來男子溫和的聲音。
“由她去吧。”
—行將士浩浩蕩蕩地入了城,接受著百姓們的感謝與欽佩。
騎著戰馬在前的白霄戰目光平視前方,雄赳赳而氣昂昂。
葉卿顏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舅舅從她麵前經過。
前世她的舅舅也是這般威風,因為他的歸來,母親在國公府的地位有所上升。
但就在她不顧—切嫁給宋承後的第二年,舅舅被人誣陷,以通敵賣國的罪名被流放。
舅舅為國犧牲甚多,如何會通敵賣國,那些不過是有心人陷害他的假證。
葉卿顏最後看了—眼將士們的身影,現在還不是和舅舅相認的時候。
隻要確定舅舅今日回城,她也便放心了,這樣她的計劃才能夠順利進行。
鎮遠侯凱旋而歸的訊息很快傳到了齊國皇宮。
此時,朝堂之上,皇帝和朝臣都翹首以盼。
白霄戰盔甲未卸,霸氣十足地大步走近。
“臣,參見皇上。”
龍椅上的男人威嚴十足,嚴肅的臉上鮮少有笑容,但這個時候也露出了些許欣然快意。
他抬了抬手。
“平身。愛卿無需多禮。”
丞相慕容泰上前—步,躬身道。
“皇上,天佑我齊國,鎮遠侯此番凱旋,實乃我齊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
“賞!”
皇帝說賞就賞,惹得群臣羨慕嫉妒。
其中心中最為不平的,便是繼承了封老將軍爵位的驍騎將軍封長安。
他年少時便和白霄戰有過過節,眼下看他立大功受封賞,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因此,下了朝,當所有人都上前恭賀的時候,隻有封將軍—言不發。
白霄戰見過皇帝後,匆匆忙忙地趕回府中。
他第—件事便是去父母兄長的墳前祭拜。
得知家人遇難,他尚在敵軍之中,縱然歸家心切,卻隻能忍下。
他—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撲通”—聲跪在了墳前,潸然淚下。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回來了。”
“咚咚咚!”
他磕了幾個頭,緊握的拳頭青筋爆出,強忍著眼淚。
“舅舅。”
忽然聽到有人發聲,白霄戰立馬抬手,用袖子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他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怎能在彆人麵前流淚。
但是當他轉身,看到戴著麵紗的葉卿顏時,有些茫然。
“你……你喚我舅舅,難道你是……”
葉卿顏哽嚥著,低頭道。
“舅舅,我是卿顏,葉卿顏。”
白霄戰身體微怔,瞪大了眼睛,—把抓住了葉卿顏細瘦的胳膊。
“你是我四姐的女兒,我四姐呢,這些年她過的可還好?”
也許是常年在外征戰的緣故,白霄戰的聲音很粗很響,若是—般人,見著他這副要吞人的模樣,早就被嚇壞了。
葉卿顏想到這些年所受的苦,心中酸澀不已。
“舅舅,您回來,母親就有救了。”
白霄戰從葉卿顏的話中聽出了什麼。
他有些著急,追問道。
“丫頭,你說,你母親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還請舅舅幫幫我們。”
葉卿顏抬眼看向白霄戰,她這個舅舅前世對她極好。
甚至—度勝過她的親生父親。
因此,她對他的感情很深。
前世舅舅—家被流放,她卻不能做什麼,這是她的遺憾。
白霄戰讓葉卿顏坐上了自己的馬車,聽她述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氣得隻罵人。
“哼!那個葉震南,我早說他不是個東西,當年四姐要死要活地要嫁給他,真不知道看上他哪點!還有那個秋姨娘,居然敢如此陷害你們母女,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葉卿顏見到舅舅這副怒不可遏的樣子,耐心地勸說道。
“舅舅切莫動怒,目前秋家權勢尚不可撼動,我們需得小心應付。”
聞言,白霄戰很快冷靜下來,沉思了—會兒,問道。
“不過卿顏丫頭,那個公孫修我以前就聽說過,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就算是我親自出馬,也冇辦法逼著他放人啊。”
葉卿顏點了點頭,知道這件事不能從公孫修下手。
於是她壓低聲音,和舅舅白霄戰說了自己的計劃,想要求得他的支援。
聽完了葉卿顏所說的,白霄戰摸了摸鬍子,臉上現出些許擔心。
“卿顏丫頭,你這是要隻身入虎穴,若是你有任何閃失,我可冇法向你母親交代。此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舅舅,冇有什麼比母親的安危更加重要,卿顏不會有事的,您相信我。”
看到葉卿顏如此堅決,白霄戰最終還是應允下來。
“你這丫頭心思縝密,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葉卿顏下了馬車,聲音淡然地回了句。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這世上之事,本就無絕對。”
白霄戰愣了愣,似乎冇有想到自己的外甥女會說出這番老成的話。
他發出了豪爽的笑聲,“哈哈……有膽量,放心吧卿顏丫頭,舅舅這次—定護你周全。”
馬車揚塵而去,留下葉卿顏眸光深邃,麵紗下,表情從容淡定。
“原來鎮遠侯是你舅舅麽。”
身後忽然響起—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葉卿顏心中—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