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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以裳掀開車簾,一雙鳳眸微微擴張。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到沈未身穿狩獵勁裝的模樣。
隻見他身穿一襲玄色窄袖蟒袍,神氣斐然,衣領下方鑲繡金線龍紋在日光下泛著微光,腰間圍著狼皮白玉袍子,透出絲絲野性的威風氣勢。
聽見車簾掀起之聲,他宛若沉寂的野狼徐徐抬眸,眼中冷意森然。
葉以裳嚥了咽口水,靠著沈未身旁坐下,還不忘輕聲拍著馬屁:
“陛下今日真是英姿颯爽,光彩照人。”
沈未挑眉,看著刻意與自己保持著一段距離的人兒,眉頭不自覺微微蹙起。
儘管已經結為夫妻,她還是依舊無法放下對沈寧安的情感,不願意接受他這個“皇弟”為夫。
想到這裡,周遭的氣壓又更低了些。
葉以裳挪了半天,靠著車邊的位置怎麼坐都不太舒服,思考片刻,乾脆靠近了沈未些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幾乎貼上對方的手臂。
冷意消散,沈未的眼神閃爍,不自覺落在那一直往自己身上靠的人兒身上,聲音也沙啞了幾分:
“你……”
“啊,是我擠到你了嗎?不好意思。”
葉以裳立馬挪遠了些,低聲道歉。
沈未張了張嘴,臉色頓時有些黑了下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馬車平穩的行駛著,車裡沉悶的厲害,葉以裳實在忍不住,乾脆掀開車簾透透氣。
微風撩
起她的髮絲,倒是舒適。
“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狩獵大會。”
她嘗試著找話題。
沈未抬眼,涼涼的回了一句:
“畢竟三年前,你在狩獵大會開始前便已失蹤。”
“……”
你小子,可真會煞風景!
葉以裳抿抿唇,擠出笑容:
“說起來,冇想到三年前連隻麻雀都打不到的你,如今都能獨當一麵了。”
沈未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未回答。
見他沉默,葉以裳心裡打起了小算盤,低聲暗示道:
“我還聽說,男子會對心儀之人獻上自己捕獲的獵物……”
沈未臉色未變:
“所以呢?”
“?”
這小子聽不懂暗示?
葉以裳又將笑容擠的更深了些:
“我就是好奇,到底會是誰有這個榮幸,能收到陛下捕獲的獵物。”
沈未的視線上下盤旋了一番,最終在她目光灼灼之下,淡然開口:
“我何時說過,我會狩獵?”
“啊?”
葉以裳的笑容出現了一絲龜裂。
感情她消失的三年來,這小子是一點也冇進步啊?
虧她方纔還有那麼一丟丟期待,能夠收到他的獵物。
“是我考慮不周了。”
撂下這句話,馬車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以裳隻感覺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顛麻了,又接連換了好幾個姿勢,還是不舒服,再轉過頭,身旁的沈未倒是雙目緊閉,看上去悠哉的很。
座位這麼硬,馬車又這麼顛簸,他的屁股是鐵做的嗎?
她忍不住暗自腹誹。
“你在看哪裡?”
沈未涼涼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葉以裳立馬收回視線,這才注意到對方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
“我……我隻是覺得這馬車顛簸的厲害,有些難受。”
葉以裳尷尬之餘,還不忘誇讚道:
“陛下不愧貴為天子,這忍耐力也是超乎尋常人。”
“哦。”
沈未若有所思的掀開衣襬一角,露出下方厚厚的金絲軟墊,眼角彎起:
“忘記給皇後準備了。”
“……”
葉以裳嘴角微微抽搐。
她敢保證,沈未絕對是故意的!
直到屁股被顛簸的冇有知覺,這馬車才終於停了下來,葉以裳顫抖著雙腿慢慢走下馬車,惡狠狠瞪了身後一臉悠哉的沈未一眼。
小翠先一步上前,扶起葉以裳的手:
“娘娘,請隨我來。”
同沈未分開,葉以裳被安置進女眷們休息談笑的草原之上。
隻見麵前赫然擺放著數十張木桌,以及墊上軟墊的木椅,幾十名衣著光鮮的女眷正談笑風生,發覺葉以裳的到來後,紛紛起身行禮:
“參見皇後孃娘。”
“都免禮吧。”
葉以裳擺擺手,走到最中心處的位置前坐下。
“早就聽說皇後孃娘天姿國色,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一名身穿鵝黃色流仙裙的女子率先上前誇讚道。
“是啊是啊,娘孃的容顏,怕是九天玄女來了,也要遜色三分呢!”
眾人連連附和。
聽著她們接連不斷的馬屁,葉以裳隻能露出假笑敷衍迴應幾句。
她實在不擅長應對這種社交場合。
“皇後孃孃的確貌美,絲毫看不出已是花信之年。”
尖利的女聲在一片附和聲中猶為突出,此話一出,全場都陷入了死寂。
葉以裳挑眉,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穿桃粉襦裙的女子從人群中緩緩而來。
她長的亭亭玉立,黑髮如雲,兩隻明眸好似秋水般清澈,白皙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泛出桃花般粉
嫩之色。
“這位是?”
葉以裳微微挑眉。
“娘娘,她是禮部尚書的嫡女,顧菲月。”
小翠小聲提醒道。
“臣女參見皇後孃娘。”
顧菲月敷衍的行了一個禮。
“起來吧。”
葉以裳露出一抹微笑,上下打量她一番,方纔她所說的這番話,乍一聽是在誇獎她的美貌,實則是暗示自己年華老去,比不上她們青春年華。
顧菲月扭捏著起身:
“臣女專門命人帶來了特色點心,還請娘娘一同品嚐。”
“好啊,大家都坐吧。”
葉以裳率先坐下。
她倒要看看,這顧菲月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輕輕拈起一塊芝麻糕,剛入口便是芝麻芳香,充盈整個口腔,還未來得及落肚,便聽顧菲月嬌笑著開口:
“先前皇上遲遲不肯立後,大家還在憂慮緣由為何,還是娘娘有福氣,天生鳳命。”
這是在說她先後兩次成為皇後,於理不合。
葉以裳默默將芝麻糕嚥進肚裡:
“顧小姐說笑了,本宮不過是同皇上舊相識,皇上念在過去舊情,這才立後罷了。”
“早就聽說娘娘原先同皇上如親姐弟般,如今看來果然不同凡響。”
顧菲月低笑出聲,眼睛骨碌骨碌直轉:
“不過……這姐弟變為夫妻,還真是件新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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