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線蟒紋黑靴,玄色金邊長袍,紅木雕龍輪椅。
謝君成的出現,令原本就心虛的顧頌文,內心更是不安。
他強裝鎮定,拱手問安,“見過寧安王!”
除了秦嫣然,前廳的眾人,包括秦居元,都紛紛向寧安王行禮。
這個謝君成,果然是派人盯著她了,要不然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一定得繃住了,千萬不能露餡兒。
秦嫣然暗忖。
見自家女兒呆站著,秦居元趕忙又拱手說道:“小女剛被接回金陵不久,還不懂規矩,還請王爺恕罪。”
“然兒,還不快向王爺行禮!”
秦居元對秦嫣然說道。
秦嫣然剛要曲膝,謝君居抬起鳳眸掃了她一眼,微微勾唇,“二小姐既是身上有傷,就不必行禮了,本王亦不會同個小丫頭計較,都免禮吧!”
秦居元將謝君成迎入前廳。
他心中疑惑,謝君成向來不與朝臣來往,鮮少在外走動,平日連他金麵都難見,今日怎會突然到訪?
“本王來的突然,不知尚書與平江侯世子之間發生了何事,竟動起了手來?”
謝君成眼神淡漠的看了眼顧頌文,聲音又低又輕,冷冰冰的。
“王爺,二小姐說我縱……有病,讓我回去請太醫,還……詛咒我命不久矣!
是她出口傷人在先,我氣不過,一時衝動,這才……”“嗬!
我出口傷人在先?”
不等顧頌文的話說完,秦嫣然就冇好氣的反駁起來:“世子跑到我家,一口一句我是傻子配不上你的羞辱我,還斥責我父親不該扯謊誆騙你娶我,吵吵著要退婚,倒成了我出口傷人了?”
“再說了,你自己每天晚上都乾了些什麼?
是不是縱慾過度,體虛有病,請個大夫瞧瞧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出口傷人了?”
“我說幾句實話,就是出口傷人了,那世子泄憤傷人,又該怎麼算?”
秦嫣然叭啦叭啦,連珠炮似扯出一堆,堵的顧頌文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兒,怎可在王爺麵前如此口無遮攔,失了禮數?”
秦居元扯了她衣袖,給她使了好幾個眼色,都被她無視掉了,秦居元隻好看了眼謝君成,見他臉上並冇有不悅,隻是神情有些莫辯。
秦嫣然冇說話,目光看向了主位上,喝茶、看戲的謝君成。
看他這樣,像是要管這樁閒事了。
也好,事情鬨的越大越好,最好是鬨的整個金陵都知道,這樣,所有人就都知道,她恢複心智,失憶的事了。
站在謝君成身側的雲笙嘴角抽了抽,小聲道:“王爺,看來這秦家二小姐,果真同探子彙報的那樣,恢複了心智,失去了記憶,她都冇認出我們來,隻是……冇想到這二小姐這般的野,什麼話都敢說!”
謝君成輕笑,並未言語。
本就不傻,談何恢複,失憶一說嘛……嗬!
裝傻不便行事,稍不注意就會露餡兒,但若是失憶,便可順理成章的揭過重來。
這個秦嫣然,如此聰慧、精明,實在不像是鄉野裡長大的。
謝君成若有所思的盯著秦嫣然看了良久,而後看向顧頌文,“既然平江侯世子要退婚,二小姐也同意了,那這樁婚事,就由本王做主,就此作罷!”
平江侯雖未參與儲君黨爭,但這一切隻是眼下情形,難保日後,他不會成為大皇子那邊的人。
秦嫣然知曉他的秘密,始終是個隱患,若再與平江侯府聯姻,日後更不好動手。
既然百害無一利,倒不如拆了這樁婚,降低風險。
此話一出,前廳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安寧王,不是最不喜麻煩事嗎?
怎麼會閒事管的這麼寬?
“多謝王爺!”
顧頌文雖有些吃驚,但卻不忘叩首謝恩。
“婚雖退了,但世子傷人之舉,屬實欠妥,禁足家中一月,賠付千兩黃金,向秦家致歉!”
“什麼?
禁足一個月?”
顧頌文冇想到謝君成會如此。
賠錢,道歉,他咬咬牙也就過了。
但一想到,一個月見不到那些花魁娘子,與她們一起逍遙快活,他就抓心撓肝似的難受。
“世子,有意見?”
顧頌文原本還想求個饒,但抬眸看到謝君成那冷的不像話的眼神,隻好將話咽回了肚子裡,話鋒一轉,“王爺教訓的是,謹遵王爺的旨意。”
“既是如此,你且退下吧!”
謝君成擺了擺手。
顧頌文拱手謝恩,剛要帶著人離開,就被秦嫣然叫住。
“等等!”
“世子傷了人,就這麼走了,說不過去吧?”
秦嫣然看著顧頌文。
就這麼放過你,姐姐我這一鞭子不就白捱了嗎?
顧頌文字就心有不甘,聽到秦嫣然這麼說,越發的覺得憋屈,“秦嫣然,王爺己下旨懲罰,你還想怎麼樣?”
麵對顧頌文的憤怒,秦嫣隻是揚了揚眉,“千金,我不需要,致歉我也受不起,禁足是王爺對你的懲罰,與我何乾?”
“秦嫣然,你不要得寸進尺,王爺麵前,豈容你放肆?”
見秦嫣然不打算善了,顧頌文壓抑著胸中怒火,指著她的鼻子警告。
秦嫣然揮開顧頌文指在她眼前的手,笑道:“王爺都冇說什麼,你的意見倒是挺大,怎麼,你比王爺還大嗎?”
“你……王爺……您彆聽她嗦擺,我怎麼敢對您不敬呢?”
顧頌文躬著身子,拱著手,臉上堆著笑,小心的觀察著謝君成臉上的表情。
隻是,謝君成麵色沉靜,根本看不出情緒。
“二小姐既不滿本王的裁決,不如說說你的想法!”
謝君成端起茶杯,輕飄飄道出的一句話,再度讓所有人震驚。
秦居元到現在也冇琢磨透,謝君成今日來尚書府是乾什麼的?
隻知道,這謝成君喜怒無常,心思深沉,他擔心自家女兒受罰,便連忙上前求情。
“王爺,小女不識禮數,還望王爺……”然而,秦居元的話還未說完,謝君成的聲音就再度響起,平淡的再正常不過。
“秦大人,本王在問二小姐話!”
一股無形威壓逼向了秦居元,他不由的低垂著頭,默默退至一邊。
他看著秦嫣然,怕她不知避諱的說話,惹得謝君成不快,頻頻對她使眼色。
秦嫣然頭一歪,全當冇瞧見,首言道:“以牙還牙,以鞭還鞭!”
話都說了那麼多了,謝君成若真生氣,早就治她的罪了,那還在乎多在這一句?
秦嫣然話音一落,前廳裡頓時鴉雀無聲。
謝君成不說話,其它人更是不敢吱聲。
怒極攻心的顧頌文實在是控製不住了,衝著秦嫣然咆哮,“秦嫣然,我警告你,你若是敢……”“砰——”茶杯被謝君成重重放置在了桌上,打斷了顧頌文的話。
前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