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未婚夫村子距離縣城不遠,顧芷剛把東西搬出家門便瞧見一輛拉煤的大貨車。
這年頭有大貨車的都是厲害的男子,脾氣大著呢,顧芷瞧見司機把車停下來到門口的小吃攤吃米線。
“大哥,去河壩村拉煤?”
縣城最大的煤廠在河壩村,河壩村是縣城最西邊的村子,想要搭順風車的人都會這樣問。
男子“吸溜吸溜”米線不搭理,顧芷也冇有覺得冷淡,從包裡掏出一包大重九,“大哥,我是小壩子村的,您看,您順路就捎捎我唄。”
男子抬頭,這大重九可不便宜,一包五毛五,司機拉一天貨也就三塊錢。
“坐下吧。”
“哎。”
司機吃完米線幫助顧芷把兩大個行李箱運上車,點起剛拿的大重九,綿香細軟,帶點回甜,比紅塔山的粗獷煙氣好了好幾倍。
因著煙心情好,司機臉上的笑也多,丟下地把菸頭踩滅,發動車:“妹子,小壩兒村我熟啊,冇見過你,你去走親戚?”
在現代妹妹,妹子這樣的稱呼沾染上輕浮意味,這猛然一聽到充滿年代人情關係色彩的妹子兩字,顧芷心上把自己融入幾分。
“是呀,去走個親戚。
大哥經常在這條路上跑嗎?”
“倒也不是,是幫哥們兒頂兒一天。”
顧芷點點頭,這個大哥瞧著更像個學生,穿著還蠻新潮的,牛仔衣牛仔褲,腳上一雙時興的運動鞋,梳著一個二分背頭,那聲音更是好聽,懶散中帶點綿長,兒話音又把語詞推開,京味兒特彆濃。
路上搖搖晃晃,到了分叉口大哥指著一個山村,“喏,順著這條路上去就是小壩兒村,我這兒急著去拉煤,不然給你送上去。”
顧芷知道大哥是客氣話,孤男寡女在一起什麼時候都有嚼頭,但也誠心感謝。
現下是盛夏,活兒不多,顧芷順著路口上去瞧見一棵三西人抱腰粗的大榕樹底下坐了許多人。
“聽說江家小子不是江家孃的生的,是江家二姑娘生的。”
“豁,我就說嘛,江家二姑娘怎麼進城打幾年工,就給家裡蓋了大瓦房。”
“那就是了,你瞧瞧江家小子那長相,憑江家娘那豁嘴樣能生出來?”
“嘖嘖嘖,我估計是勾搭上哪家有錢人家生了孩子,給人趕出來了。”
“這可不興說,現在流氓罪重著呢!”
“興做還不興人說了,不過說厲害,還得是軍山,”“厲害啥厲害,老爹老孃剋死了,媳婦也剋死了,想娶個媳婦回來,結果媳婦是城裡有錢人的千金小姐,不肯嫁嘞。”
“哪裡是不肯嫁,肯定像江家二姑娘在城裡搭上男人了唄。”
“那老林家也是厲害,調換孩子享福,活該死絕。”
“就是,就他家那家人,狐媚子的會勾人,搞不好不是抱錯,她媽發騷和那男人生的私生女。”
張家嫂子話音剛落,還冇有享受村裡人的附和,就見一個人走了過來。
來人穿著藍白交底的連衣裙,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子,腳上一雙黑亮小皮鞋。
頭髮烏黑髮亮,編成兩條大麻花辮垂在胸前,皮膚白皙透亮,兩隻大眼睛濕漉漉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張家嫂子看的愣神,心道這是神仙下凡了嗎?
顧芷在樹下搭的台階下站定,將手掌搭在張家嫂子身上,身子前傾麵向她,似笑非笑:“大媽,嘴是用來吃飯和說話的,不是用來搬弄是非,無中生有的,嘴巴之所以長在腦子而不是屁股上,是讓人說話過腦子,而不是口無遮攔跟拉屎一樣。”
這漂亮姑娘一句話懟出來,驚的張桂芬一下子冇有反應過來。
一邊剛纔也在講的李翠花驚駭的跳起來,“你是誰,敢來我們村撒野!”
顧芷偏頭,看向李翠花,“嘴臭除了讓你拉屎不用擦嘴,並不能讓你嫁出去。”
顧芷目光裡的冷淡讓李翠花往後退了一步,那張瞧上去清秀的臉蛋透出惱怒。
“我說你這個小姑娘,長得漂亮一張嘴怎麼不會說話,你一個外來的人敢在我們村撒野,小心我們”董明潔還冇講完。
顧芷疑惑地看著那個婦女,“大娘,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董明潔愣了一下,“不認識。”
顧芷笑了:“既然不認識彼此說話客氣點,我冇你想的那麼善解人意。”
張桂芬這時纔回神,一手拽顧芷死死圈住肩膀的手掌,卻冇想到看著竹竿身材的人力氣很大,怎麼也拽不下來,她因為暴怒顯得臉色猙獰,順手抄起旁邊編揹簍的竹條就劈頭蓋臉的朝顧芷抽下去。
“啊!”
手一痛竹條狠狠刷過張桂芬的背,痛得她大叫一聲,微薄布料下火辣辣一片痛,肯定腫了。
收拾這麼一通,張桂芬這下老實了,眼看村裡最碎催的三個人都給這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其他人知道顧芷是個不好惹的,也不再敢講話,鵪鶉似的納鞋底,編竹籃,哄著手上奶娃娃。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到哪裡都是適用的,原主剛到這個村時這三人編排原主是私生女,什麼臟話都給罵儘。
逢人就說顧芷這樣的漂亮姑娘肯嫁來農村,是在城裡做了人家的破鞋,混不下去才嫁過來。
編排顧芷是個**,天天撅個屁股腚子勾引村裡男人,村外男人也勾,帶壞了村裡風氣,浪的出水。
原主性子倔強又軟弱,人家指著鼻頭罵她,她也隻是默默下地乾活,就是為了不讓人家說她好吃懶做。
甚至於過年過節還會提上幾個土雞蛋,一兩條肉去拜訪她們維持鄰裡關係。
罵不還口還有好東西拿更加助長這幾人的威風,她們在家裡張桂芬上頭有個不講道理的婆婆,偏心老二一家人,什麼好吃好用的都緊著他們一家。
張桂芬頭胎二胎偏又生出兩個女兒,婆婆更加看她不順眼,老大女兒八歲就被婆婆賣給另一戶人家做童養媳。
她生活辛苦想要丈夫分家,丈夫又是個大軟蛋,不敢分。
李翠花是村裡有名的大齡剩女,不因為其他,她是村裡殺豬匠的女兒,潑辣性子傳遍整個鄉鎮。
據說之前說過一門親事,小夥子拿著她的彩禮錢去賭,李翠花扛著那把殺豬刀揍得人半死。
董明潔家從前是大地主,小姐出身,家裡冇有個兒子便給她招了個上門女婿,她卻看不起這個丈夫,動輒打罵。
後來地主被剝,享儘榮華的小姐成了乾苦力的農民,她哪裡受得了這個氣,瞧見幾個兒女覺得是他們拖累自己,打罵兒女在村裡出了名。
後來丈夫被她收拾的受不了喝農藥死了,五個兒女陸陸續續離開家,十多年冇有一個人願意回來看她。
這些人日子過得艱難,一肚子氣冇處撒,又不敢撒在村裡人身上。
全村就顧芷這個城市小姐收拾起來不敢吭聲,心情不好,不收拾她收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