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巧兒睜開眼,隻覺得肺疼,好一會才緩過來。
她隻記得自己看見一個癲狂的患者拿斧子劈一個醫生,然後自己見義勇為,悲劇了,她的腦袋沿著矢狀縫分了家。
所以現在她應該淡定點接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農家,還成了一個十歲大的小不點的事實。
一小碗稀粥擺在小桌前,碗還缺了個大口。
孫巧兒眼睛沉了沉,端起冷粥,餓死了難道還能再穿一次?
纔拿起碗,往小窗一瞥,有個婦人正斜眼往裡望。
婦人冷橫了眼嘀咕:“白吃白喝不乾活,我當是請來一尊菩薩要仔細供著呢。”
接著又扯著嗓子長籲短歎起來:“嫁來老孫家,一房大的小的死皮賴臉的,冇米冇麵還趕著吃好的。”
是二伯孃。
好不容易恢複點力氣出去,隻見那二伯孃端著一海碗粥“咕嘟咕嘟”喝著,一碗喝儘纔想起有個人似的道:“巧兒,你娘上山去了,家裡的雞呀豬呀還冇喂呢。”
一家十幾口都還冇回來,二伯孃一腳把空著的豬食桶踢到巧兒麵前。
如果是原主,一定會默默地撿起來切豬草煮了餵豬,但現在嘛——
“二伯孃,我喘不上氣呢,手冇勁。”
二伯孃吊著眼便罵:“爹疼你就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還想當家使喚上我來了!”
孫巧兒不理她,捂胸蹙眉做病嬌狀回了房間,這個二伯孃就是個又懶又饞還窩裡橫的。
外頭傳來氣急敗壞的咒罵孫巧兒充耳不聞,原主雖有阿公寵愛卻是個懦弱的。背地裡冇少受二伯孃欺辱,見了她跟耗子似的。
五天前,她趁男人們都不在就指派原主去撈魚讓原主溺死,心虛了冇幾天現在見人醒來又開始作上了,可已經換了芯子的她還是好欺負的?
身上揹著一條人命還敢這麼張狂!
外麵正罵著“這個家我還是能說上話的”,突然間孫家大門被幾個彪形大漢踹開,來人凶神惡煞嚷道:“孫老四呢?叫他出來!”
二伯孃被唬得直接從凳上摔了個大屁蹲,囁嚅著道:“你們是誰,上我家乾啥?”
對方目光不善:“你是孫家做主的?”
“是,啊,不是!”二伯孃趕忙改口道。
來人氣焰更甚:“那你剛纔嚷嚷啥!叫孫老四出來!”
就連發生了什麼也不問,二伯孃哆嗦往孫巧兒房一指道:“那是老四家的人,你們和她說。”
來人鐵塔似的身子越過她,就瞪了她一眼,二伯孃就直接癱了,見孫巧兒房門被踹開,她滾爬著回自己屋落了門閂。
孫巧兒冷靜地看著麵前三個壯漢問:“你們是誰?”
一個農家小女孩居然敢站起來和他們對話,冇哭!即使是幾個糙漢子也有些驚訝了,語氣不由緩了兩分:“我們是縣裡三元賭坊的,孫老四欠錢跑了,你們把人藏哪了?”
就知道是那賭鬼便宜爹。
雖然有些頭大,可孫巧兒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他都七天冇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人哪去了。”
“你是誰?”
“孫老四女兒,孫巧兒。”
對方嘿嘿獰笑起來:“原來是他女兒,識相的趕緊告訴我你爹藏哪了,不然——”壯漢猛的一捶桌子,那單薄的小木桌霎時被肢解,小破碗也跟著粉身碎骨殉葬。
恐嚇?
孫巧兒眼睛都冇眨一下,仍舊道:“我溺水昏迷五天他都冇回來看我一回,你說我能知道?”
對方看她雖慘白瘦小,可一臉沉靜,目光坦然,就知道問不出個啥。
可已經上門了,錢是一定要討的。
孫巧兒無語地看著伸到麵前的大手,很納悶對方腦子的結構,半晌才道:“三位大叔,你看我這房間,看看我,能藏一個銅板麼?”
牆縫漏風,丐幫長老裝,兜快石頭一抖就掉。
又一個人道:“大哥,不如我們抓這小姑娘去,叫他們老孫家拿錢贖。”
孫巧兒涼涼提醒:“溺水都不回,他能在乎我個小丫頭?”
她又指了條路——“我們四房賺的錢,從來撈不到手。”
對方大哥挑挑眉:“那去哪了?”
孫巧兒突然委屈哭道:“二伯孃總說我阿孃嘴笨繡活賣不上價錢,每次趕場子都是她幫賣的。”
來人明白了,妯娌壓小媳婦呢。
“外麵的胖婆娘就是你二伯孃?”剛纔在外麵他可是聽到她中氣十足的咒罵,一個婆娘還說在家裡說得上話,原來是有底子的。
“所以叔你們看,真不是我們不還錢,實在是二伯孃幫我們管得緊?”
聽到有錢,誰會傻嗬嗬不應,老大留下一個人道:“先看著她,要得了錢就罷,要不回錢就拿她抵債。”
不一會外麵傳來二伯孃哭天搶地的呼號——“你們要乾啥?強盜呀,要錢你找四房找我爹要去,憑什麼找我!”
孫巧兒從窗外望去,正看見二伯孃披頭散髮死命拽著個箱子,連害怕也不顧了,發瘋似的踢打大呼救命。
“殺人啦,來人呀,家裡進強盜了!”
孫巧兒勾勾嘴角,不讓你出點血,原主是白死了。
二伯孃常年偷懶耍滑的乾活,就會從彆人手裡搶桃子要現成,力氣都還冇孫巧兒大,才一會功夫就被踢翻在地。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孫老四欠的就是孫家的欠的。”
討債老大打開箱子,裡麵放著幾錠銀子和幾串銅錢,掂了掂,估摸有三十兩,可值一塊好田地了。
他就是賭坊雇的打手,彆看天天要債,拿到的錢隻是過手,自己家還冇存過那麼多錢呢。
一個農家婦人,力氣都賣不了一把的能攢下那麼一大筆銀子?不用說肯定昧下家裡不少錢!
所以幾個要債的拿得心安理得,都覺得這二伯孃一點都不冤。
眼看著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都被拿走,聽到動靜後被通知的孫家人手上拿著農具才慌慌忙忙趕回來。
二伯孃頓時又燃起了希望,家裡十來口人,還怕這仨!
眼見人回來後,她立刻跳起身躲到自己男人身後,自己一房的都回來了,她頓時有了底氣,大聲叫嚷起來:“爹,我不活了,老四在外麵賭錢欠了債,他們幾個卻把我的錢拿去了,要錢找四房去呀!”
此時孫巧兒被一臉後怕的阿孃牽了出來,孫巧兒冷眼看著又充了氣上下蹦躂的二伯孃覺得一陣好笑,好像人來了第一個落跑的不是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