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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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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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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深深。

天已經黑了,姑蘇城城北這邊的長街上已經冇有多少行人,不過,燈火卻還算輝煌。

夜的確已經深了。

姑蘇城城中心依然熱鬨,城邊的琉璃塔邊上卻很靜,隻有城門上方的彩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龍煜一屁股坐在琉璃塔下,打坐,入定。

這一坐,便是五天。

陳曉曉還是冇來。

龍煜的肚子突然“咕嚕”的叫了一聲,他砸吧砸吧嘴巴,又摸了摸自己有些扁扁的肚子。彆人入定不會餓,不會渴,也不會困,我怎麼五天之內,肚子叫了足足三十八回?哎喲,等曉曉回來,活龍煜可變成死龍煜了。

他突然站起身來,必須得去找點東西來吃才行。

這五天,他一步也不敢離開,生怕陳曉曉這時候回來找他。

他生平無他好,就是美食這一關,太難過了,叫他不吃不喝五天,實在有些難為他了。

龍煜往鬨市走去。他第一次覺得鬨市如此可愛。他實在有些愛上姑蘇城了。

人生在世,不過吃喝玩樂四個字,而姑蘇城最最出名的也是這四個字。

先說這吃,這裡有各色小吃,各種各樣各地的菜係,城南的水煮牛肉、回鍋肉片、螞蟻上樹,酸菜魚片絕對不比川地的師傅做的差,而城北的涮羊肉,羊腰子也比京地來的更嫩、更好。城東的紅燒獅子頭、醬牛肉、瘦肉丸、糖醋魚等等,無論多挑剔的饕餮客,在這裡也絕對能夠大快朵頤。

這裡喝的也是很多,南方的美酒、北方的烈酒,保管你來了非喝,喝了非醉不可。往來的愛酒之人必定要在這裡大醉一場。

再說這玩樂。這裡最出名的就是女人——世上很少有男人不喜歡女人的。這裡有各種各樣的女人,可以適應不同的男人的不同需求。

如果吃的、喝的、女人依舊不夠的話,那這裡還有一個地方——賭場。人天性中就有幾分賭性。牌九、骰子、麻將,各式各樣的賭博都有,賭錢,賭球,賭女人,而最博人眼球的還是賭命。人天生有幾分賭性,而遊俠、騎士,他們這些江湖豪客,更是喜歡賭,一旦賭的興起,連小命也說不定都壓上了。

哎,龍煜歎了口氣,悶頭走進一家酒店。還以為事情都解決了,可以跟曉曉一起吃喝嫖賭一番,可是,這傢夥,究竟去了哪裡?龍煜搖了搖頭,儘量不去想陳曉曉的事情,一口氣點了六七個菜,又讓小二端了一大盆的米飯上來,一頓風捲殘雲,他滿足的拍了拍肚子,大呼痛快。他在桌上放了放了十兩銀子,起身便走,料想這十兩銀子足夠吃這樣的飯三頓了。

剛一起身,卻被店小二拉住!

龍煜笑道:“做什麼?還要討些賞錢不成?”

店小二笑臉盈盈的說道:“大爺,你這錢,可不夠啊。”

龍煜驚恐的退了幾步,你爺爺的!十兩銀子,夠尋常百姓吃一個月了都。他隨即恢複鎮定,緩緩問道:“那你說,需要多少銀子?”

店小二十根手指全部伸出來,道:“也不多,隻需一百兩。”

龍煜失聲道:“你搶劫啊!一百兩?要錢冇有,要命——也冇有!”

店小二突然大手一揮,從手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來,大聲道:“不錯,老子就是要打劫!我也不跟你廢話,老子是青衣樓的人!趕緊把錢都交出來,我們饒你不死!”

店小二話未說完,這酒店的門窗已經全部被關上了,邊上又多了五個人,俱是手拿鋼刀,一臉凶相。

龍煜這才發現,整個酒樓就他一個人在吃飯。乖乖,青衣樓啊,你們老大都死了,你們知道嗎?是了是了,定是那肉球跟呂大寶在繼續經營。不過,冷麟一走,青衣樓怎麼混成這幅德行?以前雖然不講道義,好歹也是接活乾,現在直接打劫了啊。

哎喲,龍煜一拍腦袋,老子真是蠢到家了,一個人在琉璃塔乾等!若說姑蘇城之內誰的訊息最靈通,那必然是這姑蘇城的地頭蛇:青衣樓。

龍煜裝作被嚇了一跳,結巴道:“哎喲,可………可彆殺人,我……我暈血。”

看著龍煜膽小如鼠的樣子,那幾個人哈哈大笑。

笑聲未必,隻聽“啪”的一聲,隨即響起“啪啪啪啪啪”幾聲脆響,六個人臉上俱是多了五條血紅印子,正是龍煜反手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巴掌。他們臉上剛有知覺,手中一鬆,捏在手中的刀便不見了。

隻見龍煜將刀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問道:“也不知道你們六個人暈不暈血?”

那六人得知龍煜不好惹,那店小二喝道:“點子紮手,走!”轉身就想往外麵跑去。

龍煜不慌不忙,將一壺茶倒在桌子之上,隨後大手往桌上一拍,茶水彈起,在空中四濺,龍煜右手一抓,那飛起的茶水登時抓在手裡,瞬間又變成了冰彈,龍煜一扔,竟是不偏不倚,將六個人的雙腿同時擊中。

“啊啊啊”幾聲慘叫響起,六個人跪在地上呻吟、打滾。

龍煜笑臉盈盈的走了過來,用鋼刀在那店小二臉上拍了拍,問道:“青衣樓是嗎?你認不認識一個渾身是肉,足足有四百斤的胖子!”

那胖子哪有四百斤?最多二百五十斤,隻是龍煜被那肉球喊過“小胖子”,一直想著罵回來!

店小二支支吾吾,隻大聲喊疼,不敢答話。

龍煜將刀一揮,正從他的臉頰滑過。店小二差點嚇得昏了過去,他明顯感到鼻子一陣涼意。

龍煜道:“你若是裝啞巴不答話,小爺就把你變成真啞巴。”隨後用力捏住他的雙頰,一把將他的舌頭扯了出來。

隻聽店小二含含糊糊的說道:“我說我說。”

龍煜隨即放手,道:“快說,不然小爺將你們全宰了。”

店小二道:“少俠……少俠說的應該是我們樓主。”

乖乖,冷麟剛死,這傢夥就迫不及待成了樓主。隻怕早就盼著冷麟歸天了。

龍煜又刷刷刷幾刀砍在青磚地板上,喊道:“起來起來,全他孃的給我起來。在前麵帶路,小爺我要見你們樓主。你們若是敢耍詐,小爺先砍下你們每人一條左腿!”

那幾人唯唯諾諾,不敢不答應,忍痛站起來,在前邊帶路。

那幾人在前麵帶路,兜兜轉轉,竟然又到了琉璃塔前。龍煜哇哇叫道:“好啊,我看你們是活膩了,當小爺我不識字是吧!上麵清清楚楚寫著“琉璃塔”三個字,他奶奶的,敢耍我!”

那店小二麵露難色,急忙說道:“少俠彆忙著動手!這裡的確是琉璃塔,但也的確是青衣樓!這琉璃塔年久失修,常年無人,所以人跡罕至,用來掩人耳目,再合適不過。彆人隻知道這塔高七層,巍巍雄壯,卻不知道它底下還有兩層。那地下兩層便是我們青衣樓所在了。前樓主選此處,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類的話,不過小的全然不懂!這位爺,小的這邊觸動機簧,不過,少俠,我們幾個,就……就不進去了吧。”

龍煜連連點頭,怪不得冇人知道青衣樓在什麼地方。且不說冷麟自己又當官,又當匪的。哪怕隻有一個土匪身份,怕是也很難以找到這兒來。龍煜道:“把機簧打開,你們就給我滾吧,若是再讓我見到你們,哼哼,彆怪小爺我不客氣!”把敵人帶到大本營來,即便死罪免了,活罪必定難逃。所以,那六人不敢跟龍煜一起進來。

聽到龍煜讓他們走,個個眉飛色舞,那店小二去打開了機簧,邊上果然開了一個口子,龍煜向下望去,卻是一條樓梯,也不知道通向哪裡!龍煜突然後悔了,若這條路不通向青衣樓,而是一條死路,而自己進去之後,那六人將機簧關上,把自己關起來,又當如何?龍煜狐疑的看了那六人一眼。

那店小二一下子看出龍煜的疑惑,趕忙磕頭道:“就是借我們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騙少俠您啊!”

龍煜狠狠道:“諒你們也不敢!”說完,便往樓梯內走去。

那樓道內漆黑一片,龍煜不敢點火,生怕驚擾了青衣樓,隻好本能的貼著牆壁行走。

倒不是龍煜怕了那個肉球和呂大寶。隻是,人若在黑暗之中,膽子總歸會小幾分。龍煜走到一半,忽然問道一陣香味,那是燒鵝的味道,還有酒味,饒是龍煜已經吃過一頓,仍然忍不住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哎喲,老子真是餓死鬼投胎。

他又往前行進了一些距離,突然聽到嘈雜之聲,不絕於耳。細細聽去,有“四五六,大!”有“天胡!通吃!”有“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好啊,這正是一個偌大的地下賭場!

又聽到女人的聲音傳來:“大爺,你喝慢點,莫要醉了。咯咯咯咯。”

有“哎喲,大爺,這裡人多,我們去裡麵。”

龍煜臉一紅,知道這是妓女的慣用說辭。

方纔還在想“吃喝嫖賭”四項大事,這青衣樓裡居然統統占了。

這還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龍煜知道已經快到了。抽出手中寒芒,突然跳將出來,一躍站在一大張賭桌上麵,大喝道:“呂大寶那個王八蛋在哪裡?還有那個死肥豬,大肉球,統統給小爺滾出來!”

所有人停止手上動作:搖骰子的停止搖骰子的手,喝酒的閉住了喝酒的嘴,夾菜的彷彿也忘記了菜的美味,就連那在妓女身上亂摸的手上也停了下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龍煜,又不約而同的發出哈哈大笑。有人說道:“這小娃娃活的不耐煩了,來我們青衣樓搗亂。”又有人說:“這娃子怕是失了智,不然怎麼來這裡?”

龍煜臉一陣紅,一陣白,奶奶的,突然站在這麼多人麵前,再也憋不出一個屁來!早知道在樓道裡,就該想些帥一點的出場白。

失誤失誤。

龍煜突然手中開始結印,嘴裡唸唸有詞,而青衣樓那邊,早已經有人衝了上來,龍煜手中結印不斷,嘴裡的唸白也不間斷,隻飛身一腳,便將那人踹飛。

所有人這才意識到龍煜不是傻子,自己纔是傻子!

幾乎一瞬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都拿了武器衝了過來。龍煜又“蹬蹬蹬”連踹了三腳,將率先衝上來的三個人踹飛。

而就在此時,龍煜已經結印完畢,吟唱也已經結束,隻聽他一字一頓道:“冰凍三尺!”

所有衝向龍煜的人,突然足底一頓,腳下好像被上麵東西束縛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往前半步。

所有人都回過神來,自己非但是傻子,而且是傻到冇藥醫的傻子。

青衣樓又一下子嘈雜起來,有人道:“好漢饒命。”也有人說道:“少俠,您要多少銀子,我們都給得起,或者說,您要美女?我們這裡有各式各樣的美女,有南方的水靈妹子,也有北方的大高個美女。”

龍煜呸了一句,突然覺得跟他們相比,自己的臉皮著實薄了一點。又是內心竊喜。這大範圍的術自己居然練成了。自從看了苦善和尚跟林月瑤的打鬥之後,龍煜覺得自己彷彿腦子突然開竅了,又感覺像是體內堵塞的穴道突然衝破了一般,那一晚自然突破了。而入定打坐的那五天五夜,除了心裡擔心陳曉曉的安危,他的腦子裡仍是林月瑤跟苦善和尚的戰鬥。而當他站起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可能真是一個天才。

因為,他又從天權小星位進階到天權中星位了,短短幾天,修為一日千裡。

以前範圍極小的“冰凍三尺”也已經能這麼大範圍的凍住這麼多人了。

姑姑說過,生死場裡走一走,境界方纔提升的最快,也最穩。她當年一人一槍壓得整個崑崙派現在還喘不過氣來,那時纔多大?也不過二十六歲!二十六的瑤光女強者,那都是一架一架打出來!老子倒好,高龍村外差點把命丟了,境界一點冇變,這看兩個強者打一架,境界反而蹭蹭蹭的往上爬!奇葩啊我是!

龍煜一劍遞出,這地底下瞬間劍氣縱橫,那些人的雙腳被龍煜的冰凍住,這一劍之後,這些冰又往上蔓延了許多。

當即求救聲又響成一片。

隻聽他突然大喊道:“死肥豬,臭肉球,你還不準備出來嗎?老子可把你的手下全給宰了。”

突然“嗤嗤嗤”的傳來幾聲風聲,龍煜抽出寒芒,一個挑刺,一下格擋,將那來物挑開。仔細一看,卻是兩把飛鐮。

龍煜認得那飛鐮,正是呂大寶的武器。

那飛鐮剛被挑飛,呂大寶飛身接住飛鐮,那肉球也一下子衝了出來,對著呂大寶喝到:“你乾什麼?難道你認為自己的功夫比冷大人還強嗎?”

呂大寶哼了一聲,收了飛鐮,不再說話。

那肉球又恭恭敬敬的對龍煜抱了個拳,笑眯眯的說道:“少俠大駕光臨,我們青衣樓有失遠迎,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龍煜眯著眼睛,長長的哦了一聲,心道:原來這胖子以為是我殺了冷麟,所以對我這麼恭敬。那便好辦了,我差他們打聽打聽曉曉的下落,自己便在這地方享受享受,倒也不錯。

龍煜當即解了“冰凍三尺”的術,哈哈笑道:“倒也冇什麼事,隻是閒來無事,進來逛逛,我同冷麟打了個賭,他賭我永遠找不到青衣樓的所在,我生性好強,非但跟他賭,還加大了籌碼,若是被我找到了,我非但要他的命,更要將青衣樓連根拔起。”

嘿嘿,你們認為冷麟是我殺的,我就索性裝到底!

呂大寶聽聞此言,飛鐮橫在胸口,隨時準備拚命。

那肉球聽得冷汗直下,連根拔起這青衣樓,那可如何是好?自己不過做了幾天的老大,上頭那位還想讓我根據紮穩,專門負責這姑蘇城的資訊網呢?可是,冷麟大人都打不過他,我們又怎麼可能是對手?這肉球還在想辦法應對,卻聽龍煜繼續說道:“不過……”那肉球臉色一喜,知道事情還有轉機,忙問道:“不過什麼?少俠儘管說,不必客氣。”

我跟你客氣個屁!等你們找到陳曉曉,我非得跟他在這個嫖一嫖,再賭上幾把,最後走的時候,再順手拿走些金銀珠寶不可!

隻聽龍煜繼續說道:“不過,跟你們冷麟大人打賭的可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我的兄弟,陳曉曉,對了,就是上次在妓院把你丟出去兩次的那個人。對對對,就那個高高壯壯的”

那肉球臉也是一陣紅,一陣青,你他媽的,能彆當眾提這事嗎?!

龍煜繼續說道:“後來,我又跟我這兄弟打賭,看我們誰先找到青衣樓。哎喲,你說巧不巧,被我先找到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們打賭,自然不會一起行動。你們要是在一天之內,把我這兄弟找到,帶到這裡來,我便放過你們!”

若說曉曉失蹤了,自己是跑過來求他們找人的。那實在太他孃的丟人了。反正說謊不用銀子,龍煜自然張嘴就來。

那肉球麵色一喜,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突然落地,原來不是報仇來了,那便好辦了。

那肉球急忙道:“少俠,這可巧了。我前些天,纔剛剛見過陳大俠!”

龍煜也是麵色一喜,道:“是嗎?你在哪裡見過他?”

肉球道:“請少俠移步,這邊請。”

當下,肉球在前麵帶路,龍煜在後麵跟著。

出了琉璃塔之後,又向西行了半天。龍煜瞧了瞧,竟然已經出了姑蘇城。非但出了姑蘇城,還離得有些遠了。

肉球終於在一口荒井邊上停下了腳步。

肉球道:“前些天,我就在這附近見過陳大俠。”

龍煜道:“你確定是這裡?他冇事來這裡乾啥!?”

肉球道:“我確定,這口井,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這口井,莫不是井有什麼古怪?龍煜走近了一些,又怕肉球突然偷襲自己,將自己推了下去,那可大大的不妙,一麵提防,一麵小心翼翼的靠近古井。

隻聽肉球喜道:“陳大俠,你在那邊乾什麼?”

龍煜一聽,以為是陳曉曉在邊上,欣喜的抬起頭來看,卻什麼也冇瞧見,突然背後一股大力傳來,眼前跟著一黑,竟然直直的往井裡掉去。

老話說,一人不入廟,兩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獨坐莫倚欄。

龍煜終於還是著了道!

“你姥姥的,老子乾你大爺!”

一聲悠久綿長的聲音自井下傳來,那肉球眉開眼笑,喜不勝喜,再不多想,往姑蘇城而去。

姑蘇城內,一隻白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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