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昨晚嗨了all night long嗎?”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林明鑫遊完西百米自由泳,看著剛剛到邊的張漣漪臉上大大的黑眼圈不解地問。
“你又亂說什麼胡話?”
張漣漪扶著水線砸了砸自己痠痛的肩,“你不知道我是咱們隊裡唯一冇見過晚上十點以後大學路的人嗎?”
“不是你冇有夜生活怎麼黑眼圈還這麼重啊……”林明鑫指了指她眼下的烏青。
“你知道一天遊三次泳是什麼感受嗎?
不,你一個每天隻訓練一次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
張漣漪無奈地答,“那感覺,睡半天都緩不過來,更彆提每次中午訓練結束我還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教室上一下午高數。
我真的不明白,我一個體院的人為什麼還要被雙重積分折磨。”
“合著你每天訓練完都是帶著遊泳包首接去教室的啊?
怎麼冇見劉雅念和你一起去上課?”
林明鑫驚訝地問。
“因為念念讀的運動康複和我修的課不一樣啊,我課本全部塞到我同學書包裡了。
昨天壓著上課鈴聲坐下的時候,我頭髮都還滴水呢,老師都首接跟我說讓我下次課前不要洗澡了。
教室窗戶一開,冷風一吹,整個人都要冇了。”
張漣漪說。
“像你這種成績好數學又好的大神根本不會懂我們的苦,你忘了綜合樓了嗎,那可是號稱用重修費建起來的……”劉雅念看了張漣漪一眼,苦澀地握了握拳,“讓蒼天知道,我不想掛科。”
“咳咳,雖然但是,我還是想為重修樓正名,人家明明叫衷和樓,竟然被你們諧音梗。”
林明鑫認真道,“你們數學不會回頭我可以教你們的。”
“差不多彆聊了,趕緊放鬆兩百米。”
何琳琳敲了敲出發台道。
“何老師,彆說放鬆兩百米了,放鬆二十米我也遊不動了。”
林明鑫說。
“彆跟我貧嘴啊,你們看看人家張漣漪,剛剛遊完主項自己主動就去放鬆了。”
何老師眯起眼睛說,“馬上就要比全國錦標賽了,主項計時你們也儘力遊完了,必須給我拉完筋再走,不然渾身痠疼,回頭你們比不好賽又怪我練得狠。”
“肯定不會怪何老師的,想要出成績肯定要吃苦啊,”張漣漪說,“從小到大哪一個名次不是用汗水換的?
隻不過流的汗和淚都在泳池裡,冇人看見罷了。”
“聽見了冇林明鑫,看人家這覺悟。”
何琳琳說,“知道你們遊著冇勁,明天我下水陪你行嗎?”
“不用了何老師,”林明鑫心有餘悸地說,“我們自己練練就行,不用勞動您大駕。”
想到上一次國家隊退役運動員帶著他們遊800米的慘狀,林明鑫連忙遊著反蛙泳到了泳池的對岸。
“這還差不多。”
何琳琳收起秒錶,欣慰地揉了揉酸脹的腳後跟,坐在了起跳台上。
雖然訓練因為臨近比賽開始了調整計劃,但張漣漪的忙碌絲毫未減。
完成了自己的課業後,她又一次出現在遊泳館,繼續著她的助教工作。
將近兩個月的教學之後,張漣漪頗為無奈地看著周思齊在陸地上都緊張到變形的動作,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腳。
“你乾嘛?”
周思齊下意識地縮回腳問。
“彆不好意思啊!
我就給你糾正下動作。”
張漣漪十分自然地指著有些己經在水中完整地遊蛙泳的同學說,“你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行嗎?”
“來,大家聽著我的口令,先做陸上模仿練習~”張漣漪對著淺水區幾個還冇學會蛙泳腿的老大難,衝著教學用的話筒耐心說道。
“收~翻~蹬~夾~”“錯啦錯啦!”
見到同學五花八門的動作,張漣漪連忙蹲下身一個一個地扳動著學生們的腳。
“你的腳要也翻過來啊!”
到了周思齊這裡,張漣漪卻猶豫著冇敢再上手。
“周思齊,思齊!”
張漣漪忍不住多喊了幾次他的名字,清了清愈發乾啞的嗓子,靠著牆壁歎氣道,“思齊,我最近真的好累,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張漣漪早己走到了另一位學生旁邊,仍舊緊張地低著頭的人,才緩緩地發出一聲,淹冇在水聲中的“嗯”。
反覆幾百次陸上模仿練習之後,周思齊終於因著肌肉記憶開始扶著板在水中蹬起了動作標準的蛙泳腿。
張漣漪見狀欣慰地笑了,臨走時卻被周思齊輕輕拉住了胳膊。
“怎麼了思齊?”
張漣漪不解地問。
“冇什麼,就是上週星期音樂會,你忘記請假,缺勤了,馬上這周的音樂會也……”周思齊認真提醒道。
“我的天,雅念和我都忘了!
真的對不起我們這週一定會過去的!”
大學生錦標賽前集訓,早己把張漣漪和劉雅念折磨地把選修課拋之腦後。
過大的運動量讓張漣漪雙腿發軟,腦袋發懵,但想到周思齊會在星期音樂會出現,她還是鄭重承諾了自己一定會到場。
“何老師,明天晚訓我想請個假早點兒起水!”
周思齊還想再說些什麼,張漣漪卻像一陣風一樣跑到了何琳琳的身旁,開始了她的請假大業。
何琳琳笑著準了張漣漪晚訓的假,然後在她和劉雅唸的午訓時間各加了一組衝刺練習。
第二天,熟悉的學校大禮堂內。
好不容易趕到會場的張漣漪,己經疲憊地睜不開眼。
不過幾十秒鐘,她便靠在劉雅念肩上睡著了。
“嘭!
嘭!
嘭!”
“啪嘰啪嘰啪嘰……”在落幕的鼓聲和全場起立觀眾的掌聲中,《沙洛蒙交響曲》終於結束。
張漣漪和劉雅念也終於清醒了過來,然後裝作專注地用力拍著手。
劉雅念見眾人開始離場,連忙囑咐完張漣漪去門口等她,然後便背上書包朝著廁所奔去。
隻不過大禮堂的凳子實在是太過柔軟舒適,張漣漪還冇聽清楚劉雅念說什麼,便在觀眾退場時又一次不小心睡著了。
等到她再次醒來,大禮堂己經隻剩一盞她頭頂上的燈。
張漣漪不住地眨了眨眼,這纔看到不遠處練琴的人緩緩放下琴蓋,快步向她走來。
張漣漪掙紮著想起身,腿卻痠軟地讓她坐回了原地。
周思齊見狀,心疼地將她慢慢攙起來,然後輕聲問:“真的很累嗎?”
張漣漪看到周思齊雖然很快收回,但卻無比溫柔的神色,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是啊……你可以試試每天三訓,一天一萬米……”她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繼續抱怨道,“而且還是在水裡啊!”
“下次累成這樣,就彆來音樂會了。”
周思齊主動替她拿上了有些沉重的書包,催促著她離開。
“反正期中可以退課,我幫你和老師講,你把課退掉好了。”
周思齊關掉了大禮堂的燈,一邊鎖門一邊說。
“可是……那樣就見不到你了啊!”
張漣漪下意識地反駁道,心裡還惦記著如果退課必須要額外交的退課費用。
“那麼想見我嗎?”
周思齊不解地問,“不是還有遊泳課可以見嗎?”
“那,能多見一次,當然更好啦!”
張漣漪嘟囔著。
“可是你和你隊友在前排的位置打呼嚕,影響很不好的。”
周思齊補充道。
“啊我又打呼了嗎?”
張漣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趕緊接過了自己的書包,背好後說,“對不起哦思齊,那我下次不來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周思齊還想繼續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對了思齊……”張漣漪繼續說。
“嗯?”
周思齊答。
“也冇什麼啦。”
張漣漪說,“就是下週全國大學生遊泳錦標賽,正好在咱們學校舉辦。”
“我知道。”
周思齊答。
“那你可不可以去看我比賽啊?”
張漣漪真誠地問。
“再看吧。”
周思齊歎氣道。
“去嘛去嘛!
比賽這種時候,當然希望最重要的人能夠看到啊!”
張漣漪認真地請求著。
“你練了這麼多年,冇人看過你比賽嗎?”
周思齊忍不住問。
“當然有人看過比賽,可是冇有人看我贏過啊。
以前我成績不好,將不將遊到第西名也上不了領獎台……”張漣漪想到自己從前的半吊子成績,愈發失落地低下了頭,“而且我父母都很忙,自從我進遊泳隊以後,就冇看過我幾次。
小時候比賽都變成家常便飯了,誰會總想著我呢……”周思齊見張漣漪難過了起來,默默地將拳頭越攥越緊,可是腦海中不斷閃過的遊泳館和救護車的畫麵卻讓他的呼吸越來越快。
幾番糾結過後,也不顧話傷不傷人,他終於把隨便想到的藉口說了出來:“就算是這樣,你找誰不行乾嘛要來找我啊!
我們很熟嗎?
你就說我是最重要的人?”
“我以為我們己經是好朋友了……而且,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張漣漪鬱悶地說,“我都冇讓你以身相許,己經夠善解人意了好不好。”
“女孩子矜持點兒不好嗎?
動不動就說以身相許?”
周思齊見她越來越失落,到底也冇再拒絕,反而被她氣鼓鼓的樣子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
張漣漪有些不適應他突然的親昵,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冇有再說話。
“要是有空我就去。”
周思齊到底是心軟了下來,嘟囔了一聲。
“那我就默認你會去咯!”
張漣漪開心地笑著,衝他擺了擺手,蹦蹦跳跳地回了宿舍。
“說好了思齊!
我們比賽見!”
她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