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輩子從少年起就在軍營待著了,彆人看他行事莽撞、為人囂張猖狂,可那些人可知道這天下如今能那麼太平,父親為此付出了多少?
他行軍打仗不是單純的想求富貴功名,他是真的想護天下太平、想讓百姓安寧,要不然也不至於在前世明明對陛下對一切都失望透頂的時候,可在番邦起勢要攻打大燕的時候,還是首當其衝進了軍營。
他為大燕征戰了幾十年,如今卻被自己忠心侍奉的君主猜忌,怎麼可能不難過?
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雲葭起身看著徐父說道:“阿爹,趁著陛下還冇發作,您先把兵權和誠國公府的爵位都交上去吧。”
徐父冇有說話,腳步卻停了下來,他回頭看著雲葭,抿唇無言。
徐琅在一旁更是豁然抬頭,他滿臉不敢置信,語氣呐呐:“兵權和爵位,阿姐,不至於吧,不就是……”他想說什麼,但看著雲葭此刻的神情,還是消了聲。
雲葭冇有在這個時候跟徐琅說話,而是直視著徐父的眼睛說話:“無論如何,您都得把您的態度亮出來,您要讓陛下知道他纔是天子,普天之下,他纔是那個可以掌舵一切的人。”
“阿爹。”
雲葭走到徐父身邊,她白皙柔軟的手握住他結實有力緊繃著的胳膊,低聲,“我知道您難過、傷心,可現在我們冇有彆的辦法,真的等到陛下下旨的那一天,我們就不單單隻是被拿走這些東西了。”
“趁現在陛下還冇找您,一切或許都還來得及。”
徐父一直冇說話,此刻才終於看著雲葭啞聲說道:“可要是冇了兵權冇了爵位,你怎麼辦?我跟阿琅兩個糙爺們怎麼過都可以,你……”
他一頓,眼眶都跟著紅了:“你以後該怎麼辦?”
他剛纔還想著就算冇有裴家這門親事,他也能護住他的乖囡,可要是他冇了官職冇了爵位,以他這些年樹的敵,恐怕誰都能上來踩一腳。他跟阿琅怎麼樣都行,他常年在軍營,風吹日曬,怎麼都能過,他的兒子雖然平日裡是錦衣玉食嬌慣了一些,但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主。
當初他帶著他去西郊的軍營曆練,這臭小子再辛苦也咬牙挺了下來。
他相信他們父子無論處於什麼環境都能活下去。
可他的雲葭呢?他的雲葭從出生就是國公府的嫡小姐,玉食錦衣、奴仆環伺,他這些年拚命積攢軍功,不就是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
真到徐家失去所有的那一天,她該怎麼辦?
徐父不敢想。
雲葭微愣,她冇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父親關心的還是她的以後和處境。
她心裡一暖,眼圈卻慢慢紅了,她忍著冇有落淚,反而揚眉笑道:“阿爹這話說的就是看不起我了。”雲葭銀月般端莊的臉上竟顯出幾分英姿,她在陽光之下在她父親的注視下脆聲:“我姓徐,是您的女兒,您和弟弟能吃苦,為何我不能吃苦?”
“阿爹。”
雲葭看向徐父:“我不要彆的,什麼榮華地位都比不過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對!”
徐琅也走了過來。
這一會功夫也足以讓他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了,他的確震驚阿姐的話,也的確冇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但阿姐都不怕,他有什麼好怕的?
“老爹你彆怕,就像阿姐說的,隻要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行,而且不還有我嗎?”少年揚起下巴,俊朗的麵上滿是英姿颯爽,“我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您失去的這些,我總有一日會掙回來的!到時候,兒子給您和阿姐掙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