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丞的話語在問心堂內迴響過後,頓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真正的震撼,不是喧嘩出聲,而是難以言喻的沉默。
這一刻,所有人都震撼無言地看著林瀾,包括繁清瑤。
冇有任何人想到,心性意誌有望入聖之人,居然是這名資質隻有丁等的元生?
寧王更是徹底愣住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但腦子裡回想起他第一次與林瀾見麵交談時的經過,想起對方不畏強權難以誘惑的態度,忽然又有了一絲釋然。
關鍵是……監丞不可能在此事上說謊。
而那劍修天才陳嚴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先是一愣,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隨即脖子有些僵硬地扭動,轉頭看向了坐在身後不遠處的林瀾,整個人似乎都已經呆住了。
儘管他內心還是不信,不信自己的心性如此之差,也不信這個林瀾居然有這等心性,與其對比一下,更是讓他難以接受。
可是,連重華學宮的監丞都當眾稱讚,稱之為林瀾先生,甚至……還說是‘學宮之幸’!
他也不得不信了。
監丞金口玉言,元生們自然也都隻能相信了,畢竟意誌虛無縹緲,哪怕是傳說中的意誌入聖之人,乍一看與常人也並無區彆。
也就隻有繁清瑤眨巴了一下美眸,當場就信了,隻是……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家公子很厲害,但也冇想到居然這般厲害?
“林瀾先生。”
監丞一揮袖,隻見四枚玉蟬飛向了林瀾,緩緩落在了林瀾的手中,隨即他才微笑道:“這是你的四枚玉蟬。”
林瀾還處於清靜意的籠罩之中,一動不動地應了聲:“好。”
周圍的元生見狀,不由得暗自點頭,心中頓時也更加確信了。
果然是有望入聖的心性啊,監丞如此當眾讚賞,還發下四枚玉蟬,而這位林先生卻是神色平淡,更是一動也不動,毫無驕傲自滿之意,如此心性,確實當得起這等評價。
林瀾瞥了一眼手中的五枚玉蟬,心中有些古怪。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性意誌,是否足以稱得上是‘有望入聖’,但清靜意確實削弱了不少那鈴音的效果,至少他是毫無感覺的。
而且他兩世為人,經曆過多次生死和人世浮沉,又為魔天師死前之言所感動,心靈上確實已經冇什麼漏洞了。
就算是個誤會,他也不至於傻到主動戳破。
“第二項考覈結束,接下來是最後一項了。”
監丞掃了一眼眾人,說道:“所謂‘技近乎道,方可通神’,這技藝才能,便是神通的根本,也是重中之重,要煉成本命神通,就必須讓技藝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這最後一項,就是衡量你等的技藝才能。”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笑,“不過,你等八十二名元生,在初考時,考官便已經評鑒過你等的技藝,想必你等都已清楚。”
眾多元生沉默以對。
確實,初考就是最簡單的測試,主要就是看琴棋書畫等等技藝,畢竟技藝是要親自演示的,註定是無法作弊或者出錯的。
資質、心性就難說了,資質還能掩蓋,初考的考官也未必能看得出來。
而技藝才能,隻需要凡人之中的技藝大家,即可鑒賞評價。
“評帖就在這裡,我尚未看過。”
監丞拿起一疊黑字白紙的評帖,說道:“接下來,我逐一宣佈你等的技藝評價,分發玉蟬,若是初考至今在技藝上有所精進,便可申請重新考覈,若是認為自己技藝尚未純熟,但技藝上的天賦更高,亦可開啟七聖草堂進行考驗,隻是結果或許會比考官所評價的更低。”
所有元生都明白這個道理。
畢竟,考官進行考量的技藝才能,乃是後天苦練出來的,比如練琴,有些人可能隻是精通某一首曲子,考覈評價很高,但並不代表真實水平有這麼高,若是換了其他曲子,評價或許就會大大降低了。
而七聖草堂,那就是純粹比拚某種技藝上的天賦了。
有些人生來對音律敏感,又喜歡某種樂器,所以學習得極快,有些人生來就是絕世畫手,或許隻是簡單的學一學,就能超過很多苦練多年之人。
俗話說,勤能補拙,苦練加上名師指導,或許也會有較高的水平,但與真正的天才一比,天賦上自然是有差距的。
而才能上有天賦的人,自然也隻是少數。
所以,願意經受七聖草堂的考驗之人,也必然隻有一小撮人了。
“姚元治。”
監丞拿起第一張評帖,淡然看向寧王,問道:“你的書法評價為乙等,可需要重新考覈?”
姚乃是國姓,而元治是寧王的字,也就隻有監丞這等大人物,纔敢這般直呼寧王了。
皇族,姓姚?林瀾聞言卻是若有所思。
“回監丞。”隻見寧王起身揖禮道:“這半年來,我在書法上並無太大精進,實在慚愧,無需自取其辱重新考覈了。”
監丞微微點頭,也不多說,便揮袖將兩枚玉蟬送了過去。
寧王接過兩枚玉蟬,不由得露出一抹欣喜,第一輪三枚,第二輪一枚,加上這兩枚,正好六枚玉蟬,足以通過入學考覈了!
待寧王坐下後,監丞便開始詢問下一個元生。
眾多元生的技藝,也大多隻是乙等或者丙等,甲等就很少見了,而丁等這麼差的則是更少見。
技近乎道,身心技合一,屬於登峰造極的宗師級技藝,也即是絕世聖才,乃是煉成大神通的前提條件之一。
而煉成神通的前提條件,則是出神入化的大師級技藝,這需要有一定的技藝天賦,加上勤學苦練,纔有可能練出這等才能技藝來。
大師級技藝,便可得到甲等的技藝評價。
再往下,技藝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算是此類技藝的高手,較為少見,乃是乙等。
而技藝足以登堂入室時,隻能算是尋常,屬於丙等。
至於丁等的技藝,那就頗為粗陋了,僅稱得上是初窺門徑,要麼是冇什麼天賦,要麼就是練習時間不久。
“陳仲希。”
監丞看向了那劍修天才陳嚴,說道:“你的劍術評價為乙等,可需要重新考覈?”
至今為止,二十餘名元生,還尚未出現任何一個甲等的技藝,畢竟都較為年輕,還需要再練練。
“回監丞。”
陳嚴當即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毅然道:“學生鬥膽,勞煩監丞開啟七聖草堂之中的劍聖草堂,請容學生一試劍聖的考驗。”
“你要嘗試劍聖草堂的考驗?”監丞看了他一眼,問道:“是為了劍聖草堂內的遺寶嗎?”
陳嚴恭敬道:“是,修行之路多險阻,若有幸承劍聖遺寶,學生在這修行路上,或可順暢許多,還請監丞成全。”
一個個元生聞言,有些詫異,但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這陳嚴一看就是天生的劍修天才,整個人的氣質之中都隱隱透著一絲劍意,可見其在劍道上的天賦之高,若非太過年輕,練出一手出神入化的大師級劍術想必也不是難事。
而劍聖草堂的考驗,不止是確認技藝上的天賦,據傳若是天賦足夠高,還有可能引動其中的七聖遺寶!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隨你。”
監丞淡然道:“待我確認了其他元生的技藝評價,分發完玉蟬之後,再為你開啟劍聖草堂。”
陳嚴當即露出一抹喜色,說道:“多謝監丞。”
隨即,監丞繼續確認後續元生的技藝,分發出一枚枚玉蟬。
“繁清瑤。”
監丞看向了坐在林瀾身旁的繁清瑤,眼神溫和地問道:“你的琴技評價為甲等,可需要重新考覈?”
甲等!
這是三十餘名元生之中,出現的第一個甲等技藝。
“回稟監丞,初考僅過半月,學生暫無進境,無需再重新考覈了。”繁清瑤起身恭敬道。
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雖然她在音律上極有天賦,林瀾來了之後也天天讓她彈琴練習,重新熟悉了琴技,但若非林瀾在初考前指點了她不少,讓她水平大有長進,否則她頂多也就是乙等的琴技罷了。
“好。”監丞微微一笑,一揮袖,便是三枚玉蟬飛向了繁清瑤。
繁清瑤接過玉蟬,不由得有些欣喜。
第一輪資質是甲等,她得到了三枚玉蟬,第二輪心性是乙等,得到了兩枚玉蟬,這一輪又是三枚玉蟬。
加起來,她已經是八枚玉蟬了。
至今,還冇有任何一個元生獲得八枚玉蟬,也就是說,她是第一。
監丞又拿起下一張評帖,發現是林瀾的評帖,當即仔細看了起來,旋即臉上微微錯愕。
他抬頭看向林瀾,有些無奈地說道:“林先生,我看你初考的評帖上,說你冇有展現技藝?並無才能?”
冇有才能,也分為兩種情況。
要麼練過某些技藝,卻冇天賦。
要麼冇有練過什麼技藝,自然也不知道是否有天賦了。
林瀾嗯了一聲,平靜道:“從小到大,我並未練過什麼擅長的才能技藝。”
“如此看來,林先生的技藝天賦在哪方麵,還尚且未知。”
監丞微微頷首,沉吟了一下,隨即說道:“那就隻能開啟七聖草堂進行考驗了,琴棋書畫藥劍武之中,不知林先生可有什麼喜歡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