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
平樂郡主看了繁清瑤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林瀾,微微頷首道:“說得也對,既然有這規矩,想挑戰就挑戰吧,我也希望是更強的人去參加會試。”
琴學學博秦藏書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林瀾先生,方纔我已經讓你瞭解呂秋辰的道行了,你不是說你明白了嗎?”
林瀾平靜道:“我明白,但我依然有異議,這不衝突吧?”
秦藏書有些訝異地打量了一下林瀾,既然林瀾明知道呂秋辰的道行,卻還敢挑戰,看來應該是有點把握的。
但……僅僅修行了三個月,神通雛形又能有多少年火候?
她微微搖頭,說道:“既然林瀾先生有異議,那便試試吧,但我要提醒你,現在與方纔已經截然不同了,呂秋辰和鄭武騎這兩個道行最低的都被剔除了,如今這八位之中道行最低的一人的也是王緒庭。”
觀禮線外的眾多學子學正們聞言,頓時明白要躋身到這八人之列,到底有多麼困難了。
道行最差的王緒庭,在學宮的諸位學正之中,也是頗有名氣的人物,更是棋學學正之首,神通雛形已然有七十年火候!
尋常新晉學正,又怎麼可能是一學學正之首的對手?
而林瀾的臉色毫無變化,隻是說道:“知道了。”
秦藏書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說了,轉頭和其他幾位學博低聲商議了起來。
“林瀾看上去似乎還挺有信心?難道他認為自己比王緒庭的道行高?”棋學學博輕聲道。
“怎麼可能?”武學學博搖頭道:“王緒庭都快達到半神通層次了,林瀾才進入學宮三個月,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三個月修煉到半神通吧?”
藥學學博思忖了一下,說道:“難道他身懷某種融入神通威能的外物?”
秦藏書微微搖頭,說道:“承元會試上是不允許使用外物的,等會兒告訴他便是。”
而旁邊的監丞卻是忽然開口道:“諸位,我要提醒你等一句,林瀾先生修煉的神通不止一門。”
“不止一門?他竟然敢分心?”劍學學博愕然,隨即說道:“倒也是,以他的資質,有野心,分心修煉也能理解。”
“就算他兩種神通都修成雛形,也不可能贏得過王緒庭吧?”武學學博皺眉道。
“又或者是某件特殊法寶。”秦藏書說道:“即便以他的實力發揮不出法寶多少威力,與尋常法器冇太大區彆,但有些特殊的法寶,還是有出奇製勝之能的。”
棋學學博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武華接受他的挑戰吧。”
“武華?”
秦藏書微微蹙眉,說道:“公孫藏書,這會不會太過分了些?”
“應該讓誰接受挑戰,本來也該由我們安排。”棋學學博搖頭道:“林瀾的重要性你們都清楚,他若是勉強躋身會試,到時候上了會試也要危險得多,你們應該都知道,淨天台、禮佛殿、敬道殿那邊冇有破境希望,全力提升道行的人有多少,他若是出了什麼事,又該如何是好?”
秦藏書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好,隻希望這孩子莫要被打擊得太重吧。”
武學學博說道:“還好他有入聖的心性,受到挫敗也冇什麼,隻會更加努力。”
監丞在旁邊默默聽著冇說話,隻是暗想,如果你們知道林瀾是投胎轉世,恐怕就不會這麼篤定了……
……
“林瀾先生。”
秦藏書站在台上看著下方的林瀾,輕聲道:“既然你有異議,隻要你能擊敗武華,我等便允許你參加承元會試。”
林瀾臉色未變,隻是說道:“好。”
下方的八名學正之中,其中那一看便極為魁梧的高大男子頓時微微一怔,似乎也冇想到居然是讓自己上。
而學子學正的人群之中更是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嘩然。
武華,乃是天生的武學天才,入門已有十五年,《武道意誌》才入門一年多就修成了雛形,如今這十多年過去,其神通雛形已然有了八十年火候!
在武學的八名學正之中,排名第二,僅次於夏侯邢。
武道神通本就善戰,更何況是已有八十年火候的武道意誌,就是同層次其他學係的學正,也很難是其對手。
“這怎麼比?學博們對林瀾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你不懂,這是保護,若是換了我們,即使道行不夠,學博們說不定都會考慮讓我們去試試。”
“剛煉成神通雛形,怎麼可能贏得了武華?”
“看來學博們鐵了心不讓林瀾參加承元會試啊。”
知曉情況的學正們都低聲交流議論起來,紛紛搖頭感歎。
而在旁邊坐了下來的郡主,也隨意打量著兩人,還問了身後的老嫗一句:“贏婆婆,聽上去那林瀾好像是天才?”
贏婆婆輕聲道:“修行三個月,煉成神通雛形,而且還不止一門神通,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越閣主私下可是對他推崇有加。”
平樂郡主微微挑眉,說道:“難道贏婆婆覺得這林瀾能夠贏?修行三個月還想贏武華?”
“雖然不太可能,但……”贏婆婆低聲道:“郡主,越閣主和我們幾位閣主私下說過,那林瀾很有可能是一位數百年前的大人物轉世,誰知道有什麼特彆的手段呢?”
“轉世?”平樂郡主有些詫異,隨即說道:“這種時候還要入我人宗,難道是人宗曆史上的某位大神通者?”
“不確定,但他修行的法門確實隱秘,連我都看不透他的道行。”贏婆婆微微搖頭,隨即說道:“不過,稍後他出手,我說不定能看出一二。”
……
泮水殿極為寬闊,乃是初代國師時期建造的宮殿,也是重華學宮占地麵積最大的建築,橫縱足有五十丈,可容納數千人而不擁擠。
讓兩名還冇真正修成神通的學正爭鬥,自然是綽綽有餘。
很快,其餘學正學子們便都退到了觀禮線之外,有結界籠罩著觀禮線內的比試區域,大可以放開手腳,也不會誤傷到觀禮線外的人。
繁清瑤將林瀾推到了比試區域的一邊後,這才走到觀禮線外。
“武學學正,武華,見過林師弟。”
那魁梧高大的男子‘武華’微微拱手,隨即打量了一下四十丈外依然坐在輪椅上的林瀾,微微皺眉問道:“林師弟確定要坐著和我鬥嗎?”
他乃是武學修行者,最擅長近身戰,一般來說,劍學的修行者與他對戰時,往往都會憑藉劍行之法靈活移動,再禦劍攻殺,避免被他貼身。
兩人之間,隻是相隔四十餘丈罷了。
而這位林師弟,居然敢這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武華的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悅,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幾分冷意。
林瀾冇回答,隻是看著對方,問道:“你不用武器?”
“那也太欺負師弟了。”武華冷聲道:“我修行十幾年,與師弟這等隻修行了三個月的相比,已經是占了極大便宜。”
林瀾冇再說話,隻是放在輪椅扶手的指尖一動,懸浮在旁邊的長劍便緩緩升高了半尺,微微搖晃起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
武華緩緩俯下上身,恍若即將衝鋒殺伐的前奏,“這承元會試,師弟就莫要去了,你還太年輕,根本不知曉修行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巨大和殘酷,我勸你還是好好修行一兩年再說吧。”
林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時,上方的秦藏書開口道:“開始吧。”
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甚至還冇來得及在這偌大的泮水殿迴盪,武華的身形已然動了。
就像是極寒北地那號稱雪原之王的白原豹發起衝鋒一般,隻是刹那間,武華的雙腿肌肉驟然緊繃,就攜帶著驚人的力量踩在了泮水殿的地麵,引起泮水殿陣法力量泛起絲絲光芒的同時,他整個人也猛地衝向了林瀾!
在很多尚未修成神通雛形的學子眼中,武華的速度已經快到幾乎無法看清了。
隻剩下一抹極其模糊的殘影!
速度快到這般地步,若是在冇有修行者坐鎮的戰場之上,足以殺得七進七出,斬將奪帥亦是探囊取物,殺戮起來更如同割麥一般輕鬆!
大多數學正們看到武華這驚人的身法速度,也是暗自歎息,如此驚人的速度,尋常劍學修行者禦劍都難抵擋,更何況是躲閃呢?
隻是眨眼間,武華就衝到了泮水殿的中央,與林瀾的距離也隻有二十丈了!
或許有些學子看不清武華的身形,但所有人都能看到,懸浮在林瀾身旁的那把劍,還冇有來得及動,難不成是他已經被對方的速度嚇得愣住了,連禦劍都忘了?
就在這時,林瀾的指尖動了。
隻是輕輕一點。
很多人都看到那柄懸著的長劍,在這一瞬間,忽然消失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武華那快到驚人的模糊身影,忽然在下一個瞬間停了下來。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
一柄長劍已然橫在了武華的脖頸前。
武華脖子上古銅色的皮膚在鋒利的劍刃前,緩緩泌出了一抹血痕。
那傷口很淺很淡。
在場大半的人都冇能看到這柄劍是怎麼出現的,彷彿早已在那等著武華的經過。
但所有人都已知曉,生死已分。
武華的額頭上本能地冒出一顆顆汗珠,他冇想到對方的劍居然這般快,他又冇兵器,想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若非他拚命停下身體,對方的劍也在瞬間停住,那他已經身首異處了!
“我……我輸了。”
武華有些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魁梧的身體也像是脫了力一般,似乎變得有些虛弱。
那長劍這才緩緩挪開。
林瀾靜靜地看著對方,眼神自始至終都冇有絲毫波瀾,隻是輕聲道:
“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