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疼了嗎?”薑晚琬柔聲詢問懷裡的周煜。
周煜有些怯生生,在此之前,他甚少見到皇後。
“兒臣……不疼。”他軟糯糯地回答。
薑晚琬將他放下,輕輕撣去他膝蓋上沾染的塵土,然後看向周爍。
她麵色柔和,並未生氣,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爍兒,要兄友弟恭。”
她重生之時,周爍已經在她身邊養了三年,她與前世一樣,對他極儘寵愛。若是此時她忽然轉了性子,難免讓人懷疑。
不過……自己養大的孩子,她自然比誰都瞭解。
果然,周爍聽她這麼說了,反而立即狡辯道:“不是兒臣!母後,是他自己走不穩才摔倒的,不乾兒臣的事!”
薑晚琬故作詫異,轉頭看了周文雍一眼。
果真,周文雍的眼中,也落入了一絲意外和不滿。
小孩子過家家的行徑,他方纔自然也是看見了的。
原本他是覺得孩子吃醋,有些調皮的行為算不得什麼,可如今矢口否認,便是撒謊了。
調皮可以教導,但若是品性壞了,將來還如何冊為太子,掌管天下?
薑晚琬目的達到,隻是深深看了周爍一眼,便繞開了這個話題冇有再說。
她將兩個孩子都拉到身前,溫和道:“過幾日待你們的名字載入玉碟,你們二人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嫡子了。既為親兄弟,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知道嗎?”
二人齊齊應道:“兒臣知道了。”
薑晚琬滿意地取出早就備好的金鎖,一人賜了一枚,又細細叮囑了幾句,才叫他們散去。
待兩位皇子走了,周文雍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薑晚琬何其瞭解他,在他發作之前,就先發製人起身跪下了。
“臣妾失責,是臣妾冇有教導好爍兒,還請陛下責罰。”
周文雍一怔,嘴角動了動,卻反而不好過於苛責了。
但畢竟周爍自小養在薑晚琬身邊,如今品行不端,他心中總是有氣,還是說了一句:“身為皇後,你是所有皇子的嫡母,應當好好教導他們。”
薑晚琬低了頭,冇有言語,也知道無需自己多言。
果然,玉嫣見狀,連忙跪下:“皇上明鑒!娘娘照顧大皇子殫精竭慮,絕無半點疏忽!”
周文雍掃她一眼,皺了皺眉。
玉嫣心一橫,繼續道:“前陣子,娘娘想著大皇子明年就到了上書房的年紀,便已親自教導,每日教授大皇子讀書習字,為大皇子開蒙。娘娘未出閣前,才學名動長安,皇上也是知道的呀!”
“不許多言!”薑晚琬橫她一眼,示意她退下。
周文雍乾嚥了口唾沫,麵上有些訕訕。
其實他怎會不知薑晚琬對周爍的教導十分用心?隻是驟然看見兒子撒謊,他不願承認那是他的本性,總要找個人來承擔罪責。
但……
他看著薑晚琬福身在自己麵前,清麗的麵容上帶有幾分委屈,確實是有些心軟了。
更何況,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周爍私下裡會和月箏見麵,母子團聚。月箏是有些小性子在身上的,不知會不會見麵時……
周文雍皺皺眉,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怎麼能懷疑月箏?她是這世上最溫柔可心的人了。
不過眼下也不能對薑晚琬過於嚴苛,畢竟她還要繼續養育周爍。
“起來吧。”他扶起薑晚琬,“朕身為父親,隻是一時有些擔憂。晚琬,以後爍兒便……爍兒和煜兒,便都要辛苦你多費心了。”
薑晚琬抬頭,對他嫣然一笑,眼波如天上的星子般明亮。
周文雍竟是呆了一呆,他怎麼之前好像從未覺得薑晚琬生得,竟也是挺好看的。
待周文雍走了,玉嫣才略帶委屈地說道:“娘娘,您對大皇子如此用心,皇上他……”
“不必太在意。”薑晚琬淡淡打斷。
玉嫣怔了下,隱隱覺得主子今日這句話,並不像從前為皇上開脫,而是好像真的不在意皇上了一樣。
“眼下三皇子也搬來了甘露殿,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才更重要。”薑晚琬頓了下,輕笑了笑。
“記得,他的吃穿用度不可比爍兒差。相反,他初來乍到,一切都要給他更好的。”
周爍是什麼性子,她最瞭解。
今生若是冇有了她那般嘔心瀝血的教導,讓他隨心所欲地成長,她倒要看看,周文雍會如何看待這孩子的本性!
……
次日清晨,薑晚琬至重華殿向皇太後請安,恰巧遇見了長孫月箏。
長孫月箏自三年前入宮,便一直常伴太後左右。
不過從前薑晚琬來請安時,並不常見她。如今想來,是她也一直嫉恨著自己占領了原該屬於她的名份吧。
行過禮後,三人坐在殿內說話,這話題自然就扯到了禮聘采選一事上。
“哀家聽說,這一批的秀女們都已經入宮了?”太後問。
薑晚琬乖順地答道:“是,如今她們都住在常平殿內,學習宮中各項禮儀規矩。”
太後頷首:“是得好好學著,無論是什麼樣的名門貴女,這自小學的規矩總是與宮裡不同。”
“這是自然。”薑晚琬淺笑,“不過,臣媳聽說這批秀女質素可佳,想來皇上定會選中幾個可心的人。更重要的是,希望她們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她說著,眼神似有若無地瞥了長孫月箏一眼,就發覺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采選!剛繼任大統便要采選!虧得這後宮,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了!
長孫月箏心中煩悶,偏生不敢在她們二人麵前表現出來,還隻能端出一副愉悅的模樣。
但此事,太後自然是高興。
什麼兒女情長,她纔不在意,她在意的就是皇家的血脈能否得以延續。
“晚琬說得對,這開枝散葉就是頂要緊的!你記著,一定要讓教習嬤嬤好生教導她們規矩。後宮平和,前朝才能安穩。”
薑晚琬應下,又道:“依著往年的規矩,秀女入宮後,會挑選合適的人選為她們講學。臣媳不敢擅專,不知母後可有心儀之人?”
太後想了想道:“哀家記得從前的程嬤嬤就很不錯。”
“程嬤嬤確實好,可近來咳疾犯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那……”太後揉了揉眉心,“依你看,還有誰合適?”
薑晚琬看向長孫月箏,笑容明朗大方:“臣媳覺得,月箏公主就很合適。”
長孫月箏驀然抬眸,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