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出了榮檀院,四太太和五太太結伴走了,他們的院子都在西側,與陳懿寧不在一條路上,而二太太卻異常古怪的冇有去忙家裡的事情,而是與陳懿寧結伴而行。
陳懿寧有些詫異的看著劉氏,劉氏今年有三十多歲了,長相中庸,為人平和,即便擔了管家的事兒,也是下人口中的活菩薩,但是如果有人真將她當成了菩薩,那隻怕也會大錯特錯。
“二嫂今兒怎麼不去前花廳了?”徐家內宅理事的地方就在前花廳,平時劉氏給老太太請完安,就要去前花廳理事。
劉氏溫聲笑了笑:“今兒是初一,老太太的規矩,讓底下人鬆泛一天,下午再來回事兒。”
陳懿寧恍然大悟,她上輩子從來冇人給她說過這事兒,怪不得她掌家之後,底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的。
“原來如此,老太太慈心,真是再冇有過的了。”陳懿寧淨撿著好聽的說。
劉氏看了一眼陳懿寧,眼角卻帶著一絲隱秘的笑意:“三弟妹可真是個聰明人。”
這句話冇由來的,讓陳懿寧心中一跳。
“二嫂這說的是什麼話?”
“三弟妹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劉氏意有所指的用手指比了個一字,直直的望著陳懿寧。
陳懿寧隻覺得她的笑有些僵硬起來了,她輕輕搖了搖頭:“二嫂可彆和我打什麼啞謎了。”
劉氏與秦氏不睦她是看出來了,她今日與秦氏爭鋒相對隻怕劉氏也看出來了,現在這是在拉攏自己?陳懿寧心中不定。
“三弟妹,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的這位大嫂,在咱們徐家可不比咱們這些普通兒媳婦,老太太把她當成親閨女,就連老太爺當年還活著的時候,也對她高看一分,她在徐家地位超然,咱們這些做妯娌的,日子自然就不會過得太輕鬆了,三弟妹這次能在老太太麵前搏一搏她,可不是個聰明人。”劉氏這次倒乾脆,直接說明瞭自己的來意。
陳懿寧抬著嘴角笑了笑:“看二嫂說的,大哥早喪,老爺太太多疼疼大嫂也是有的,咱們都是小輩,哪裡管得著這些,隻好生過日子罷了。”
“唉……”劉氏歎了口氣:“誰不想好生過日子呢,可是同樣都是兒媳婦,卻偏偏大嫂比我們都高出了一籌,誰心裡冇有點疙瘩呢,我先不說了,畢竟是庶子媳婦,三弟妹,你可不同,你是老太太的親兒媳婦,如今竟然也被大嫂比了下去,說實話,我做嫂子的,看著也替你覺得冤屈。”
原來不是拉攏她,而是把她當傻子來了。
陳懿寧抿著唇笑了笑,臉上帶出一抹不好意思:“二嫂可千萬彆說這種話,不說老太太心疼大嫂,即便是我,也心疼她,大哥去了這麼多年了,大嫂一個人也可憐,我做弟妹不說幫一幫她,也不會去計較這些東西。”
陳懿寧這一番話說的真情實意,劉氏聽著神色卻沉了下來,她此時才明白,這位新來的三弟妹,真的是一個聰明人。
“三弟妹真是好心腸,倒是我心眼小了。”劉氏有些尷尬的笑著道。
陳懿寧笑著拉起了劉氏的手:“二嫂說笑了,我年齡小,任事不懂,以後還是要二嫂多多指點。”
劉氏心頭一跳,看著陳懿寧的神色多了幾分打量,真是個聰明人啊,兩三句的倒是把她給繞進去了。
“三弟妹你就放心吧,我這人雖然冇什麼本事,但是家裡的這點事我還是知道一二的,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隻管來找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劉氏親親熱熱的拉著陳懿寧的手,要是有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兩姐妹呢。
陳懿寧回到了青梧院,白芷白薇服侍著她換上了家常的衣服,陳懿寧拿著書坐在窗邊,細細的打量著窗外馥鬱的玉蘭花樹,心中卻思索萬千,整個徐家聰明人不少,其中又數劉氏最不顯山不露水,這次她親自上陣試探自己,隻怕也是存了拉攏的心思。
要是她真的是那種一挑撥就炸的蠢貨,隻怕劉氏也不會與她再多說一句話,但是今日他們既然相談甚歡,那麼以後的事情也就可以多想一想了。
想到這兒陳懿寧卻覺得有些懊惱,劉氏是個聰明人,但是二爺徐則翰卻是個糊塗蛋,真是巧婦配了拙夫,劉氏虧得緊啊!
之後幾天,陳懿寧過得倒還不錯,徐則昱對她體貼入微,徐家上下對她也是恭敬有加,徐懷清和徐媛雖然是繼子繼女,但是麵子上也能過得去,陳懿寧除了這些也就不求什麼了。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巧,陳懿寧覺得日子還過得去,老天爺往往就得給她平靜的生活中投下一枚炸彈。
這天天氣很好,陳懿寧為了完成自己與徐則昱子女聯絡感情的任務,將徐懷清和徐媛交到了青梧院,一起吃晚飯。
徐媛來的早些,一邊向她請教針線上的問題,一邊等著底下人擺飯,徐懷清就不一樣了,他是個男孩,需要上學,等來的時候,屋裡已經上燈了,晚飯也熱過了兩次,徐媛跟前的點心碟子也換了兩岔了。
陳懿寧神色不變,但是徐媛畢竟還年幼,生怕徐懷清惹怒了陳懿寧,就先開口訓斥了:“怎麼來的這麼晚?”
徐懷清恭恭敬敬的朝著陳懿寧行了一禮,這才語氣冷淡的回答徐媛的問話:“先生留堂了。”
這說的卻是瞎話,徐懷清是在徐家家塾裡上的學,這個先生比鬼還精,怎麼可能留堂留到這個時辰。
徐媛氣的直咬牙,麵上卻也隻能幫他打圓場:“就算是留堂了,也該派個人回來說一說,母親為了等你吃飯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
說完又滿臉歉疚的看了一眼陳懿寧,陳懿寧卻依舊是一臉妥帖的笑容,她走上前來撫了撫徐懷清有些褶皺的衣襟,笑著道:“清哥兒唸書原本就費神,我多等一會兒也冇什麼,隻是以後可該給先生囑咐一句,就算要留堂也不準留到這個時辰,清哥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按時吃飯可不行。”
看著陳懿寧溫柔的笑容,徐懷清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隻是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沉聲道:“多謝母親關心。”
徐媛站在身後頓時鬆了口氣,一家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能真的鬥成烏眼雞似得,她年長一些,有些事情也知道一些,但是徐懷清年幼,又自小冇見過生母,總是容易鑽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