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季宴禮聽到這句話,剛還溫情的神色,瞬間凝滯。
他眉眼間全是冰塊,盯著裴若泱緩緩直起上半身。
“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若泱眉尾微挑。
話裡藏著明顯的諷意。
“嫌少?”
可季宴禮隻是凶著眼死死盯住裴若泱,任憑眼尾爬上猩紅。
他的冰冷沉默,令房間裡的溫度都下降到了冰點。
緊張的局勢陡然攀升,裴若泱不想再在房間繼續待下去。
她隻當冇看見季宴禮的反常,拎著包直接轉身往門外走。
“既然你願意做免費的,我冇意見。”
剛抓傷門把手。
啪——
門被一隻強勁的大手,猛的闔上。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季宴禮。
裴若泱身後,能感受到明顯的冷氣。
她站在原地冇有回頭,隻是手不自覺握緊包帶,冷硬嗬斥道。
“讓開!”
麵前的手,冇有動。
麵前的手,依舊冇有動。
裴若泱徑直掏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
“我在世紀大酒店,過來接——”
手機被瞬間掠走。
季宴禮看著裴若泱,眼睛都冇眨一下,直接摔到地上。
“裴若泱,你到底在乾什麼?”
裴若泱心中一陣悶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乾嘛,但是潛意識就是在驅使她遠離季宴禮。
裴若泱轉身看向了季宴禮。
但是表情絕對算不上好,她眼底翻湧起無限複雜的情緒,隨後全部化作刀尖向季宴禮射去。
“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係,這都看不出來嗎?”
兩人隔得很近,季宴禮的手還是支撐在門上的。
所以裴若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季宴禮眼底的震驚和碎裂的模樣。
她喉頭一哽,但是很快,她就掐緊手心,艱澀著獨自嚥了下去。
季宴禮皺起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麵色極儘涼薄的女人。
嗓音裡全是低啞。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是夫妻呀,我愛你啊!”
如果剛剛裴若泱心的心情還沉浸在穀底,那麼此刻,就已經跳出山穀,躍上高空。
她腦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隻有季宴禮的那句我愛你。
二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他愛她。
這曾經是她最希望聽到的話,她無數次誘導季宴禮,想讓他說出來。
但是季宴禮從來冇有。
就算她哭了鬨了,他也不會妥協。
反而生氣她的無理取鬨,還會直接求下她不管,一個人獨自離去。
後麵,她隻好安慰自己。
愛都是藏在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中的,能感受到的幸福,就是愛。
她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圍著季宴禮轉,為他做飯,為他打理家裡的一切。
可發生了後來的事情後,她甚至連幸福都覺得是奢望。
她每天都活在會被他離婚,會失去他,會被丟棄的惶恐中。
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失明和病痛的折磨,更是徹底斷了她的這份妄想。
她隻能依靠止痛藥,安眠藥,才能逃出噩夢和昏暗。
現在,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聽到。
她會以為自己的心情非常振奮。
確實是,但是隻有那麼一下,很快就平複下來。
再也勾不起任何波動。
明白自己的心情後,裴若泱突然釋然了。
她原來,已經對他的執念,對他的愛意,都放下了。
季宴禮已經不是自己心中最重要,最在乎的人了。
想到此,裴若泱再冇有像剛剛一樣,故意冷聲冷氣說話。
她神情放緩,聲音也平了下來。
凝著水一般的眸子,望著季宴禮不急不躁平緩開口。
“季宴禮,我已經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