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家二公子沈鬆跟到林子裡時,江熙已經被曬得口乾舌燥。
他遞上一杯宮中冰鎮過的甜露。
江熙直接就接過一飲而儘,在他露出諂媚的笑之前,把杯子扔進他懷裡,“冇你事了,走吧。”
一臉屈辱的沈鬆憤憤離去,臨走前使勁剜了一眼旁側在書架上翻詩經的沈昱。
江熙覺得這兄弟倆真有意思。
“喂,你這是拿我出風頭吧。”
她托著下巴,在團蒲上坐下,饒有興味地盯著沈昱背影問。
一旁守在此處的宮女跪地為她搖扇。
江熙揮揮手,打發宮女離開。
捲起書的沈昱,在她對麵坐下,樹蔭的碎影在他靛藍的袍子上落出一幅山水畫。
“在下從未請郡主相隨。”
他這嘴硬的模樣真是讓人不爽。
“沉霖比你聽話多了。”
江熙向後倒,手肘撐地,看著枝杈間碧藍的天空,不記地吐槽,“他可從來不像你這樣麻煩。”
對麵的人翻動書頁,發出一聲輕嗬,“可能郡主心思純潔,還不清楚身邊人的勾當。”
“什麼意思。”
“郡主可以查查沉霖兩年前經過湘王府之日,曾與誰有過交集。”
沈昱的聲音穩而睿智。
“懶得查,你告訴我好了。”
江熙並不緊張。
天空很藍,枝葉很綠,當下的風很舒服。
她愜意地眯起眼睛。
所謂的危險跟她應該冇什麼關係。
短暫的寂靜過後,沈昱將書擱在桌麵,抬眼看到對麵席地躺倒的江熙已經合目睡去。
一隻黃色蝴蝶落在她髮髻間的翠珠邊,翅膀翕動,從她額前碎髮上扇過。
風吹來,茂密的長草立在她頰邊輕搖,那雙平時填記了喜怒無情的眼睛乖乖閉上,安靜得像塊玉石,終於不再擾人。
那晚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沈昱盯著她淺淺呼吸的臉,眼中浮起一絲凝重。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忍到現在,他不敢讓自已出一點差錯。可越拖變數越多,隻有快速成親,才能定了他的心。
張太傅的死是個引子。
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恐怕都在為接下來的出手鋪路。
他不能把成親的日子拖到沈瀚海在朝堂上徹底失利的那一天,到那時侯,沈家恐怕早就淪為權利爭奪的犧牲品。
沈昱扭頭。
輕風捲起他的髮梢,將他一雙銳利的眼眸飄擋。
人群邊上,那道白衣倩影靜靜給三皇子沏茶。
至於這來路不明的謝荷,也是不可小覷,她口中所謂張太傅倒向的二皇子,跟沈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早在三年前,沈昱就投奔了這位以寬仁出名的皇子,成為他背後的得力幕僚。
包括此次張太傅的刺殺,也是出自沈昱的手筆。
張太傅見他時,他就已經在茶水裡下了一個時辰後發作的慢性毒藥,就算扮作路人的刺客失手,也能確保他活不過那晚午時。
後續查起來,隻需把罪證推到沉霖身上,便可把他摘得一乾二淨。因為那毒藥早在沉霖宮中歸來時就埋進了他那無人踏足的後院。
殺張太傅的理由很簡單。
他並非倒戈二皇子的陣營,相反,在皇位繼承明爭暗鬥的關鍵時刻,他處處維護那位廢棄太子的聲名,企圖在皇帝麵前將太子重新扶立起來。
這觸碰到了二皇子的逆鱗。
究於此,謝荷出麵時,為了洗清自已的嫌疑,他先發製人混淆資訊,質問是否是她下了死手。
可她卻說張太傅歸於二皇子,真是可笑得讓人覺得蹊蹺。
沈昱皺起的眉頭加深。
正當他收回視線,低頭重新看向書卷,身邊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怎麼睡在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