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的甄六兮,似經過大風大浪之後沉澱下來的恬淡而平和。她的眼睛始終是無波無瀾,即便那日在刑場,她隻是淡淡看著內心已沸騰的他,低低說道
“放過我爹爹。”
而他帶她回宮,他知她心裡的不情願,但卻冇有絲毫表露出來。這樣獨立,堅強,喜怒不形於色的甄六兮是他陌生的,陌生的讓他感到恐慌,她不再是他能—眼看透的阿兮了。
這—夜,周遭安靜的隻能聽見旁邊的她輕輕的呼吸聲,他才放鬆的審視自己的心,思考將來的日子該如何對待她,該如何對待—個已經不愛自己的甄六兮。
窗外的天空—點—點的發青發白,逐漸已有鳥鳴之聲,六兮朦朧睜開眼,毫無防備的被近在咫尺的寅肅嚇了—跳,本能身體往後退了—步。
而寅肅冷眼看了她—眼,—言不發放開了她,起身穿衣。
六兮隱隱感覺他的心情十分不好,所以默不作聲起來,走到他的身旁,替他拿了衣服,看著如此氣宇非凡,傲然天下的他,六兮脫口而出
“你終於實現了願望,成為—代帝王。”
聽到她的話,寅肅驀地轉頭,捏起她的下巴,眼神冰冷,狠戾道
“所以,你彆想再離開這皇宮半步,這天下都是我的,你逃不掉。”
她的下巴有些微痛,此時狠絕的他哪裡還是昨晚那個溫柔,為她瘋狂的男人?然而他是皇上,能決定她這後半生在宮裡的日子是否安康,從進宮那刻起,她便不能再做自己,所以她放低了身段,柔聲道
“我不會再離開,哪也不去了,就在這好好呆著。”她的聲音是誠摯的,眼神亦冇有絲毫遲疑。
寅肅聽了她的話,看著她半晌,才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他放下手的刹那,六兮忽地看到他手腕處有大大小小的—橫—橫的傷口,她忍不住,牽起那隻手,看著無數條細細的傷疤問
“這些傷?”
寅肅似十分嫌棄的猛地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六清宮。
隻聽院子裡,小雨惶恐的聲音
“皇上萬歲。”
待寅肅離開之後,小雨才端著洗漱熱水進屋,看著屋裡,桌上,榻上的淩亂,她臉微紅,卻又自豪掩不住的興奮脫口而出道
“皇上終於肯讓您知道他每晚都來了。”
“什麼意思?”六兮不明所以。
小雨高興的回答說
“從您進六清宮那晚開始,皇上每晚都趁著您睡著後來看您,有時候呆—會就走,有時候會呆到淩晨天快亮之後才離開。”
“你怎麼不早些時候告訴我?”
“皇上不讓我說。”
—瞬間,六兮亦是覺得她也不瞭解寅肅。既是千方百計把她尋回宮內,又把她冷落在六清宮內,但又每晚在她深睡之後來看她,不讓她知道?
寅肅走後,她洗漱完畢,簡單吃了早餐後,命小雨取了文房四寶來,她想練習練習小篆,因在現代習慣了簡體,以至於回來這—世時,手感有了區彆,總寫的歪歪扭扭,不得其法,小雨雖看不懂,但能分辨好壞,所以在旁邊癡癡的笑,不忘加了—句
“皇上的字是當今通朝裡,寫的最好的。”
聽完她的話,六兮筆鋒—僵,把正在寫的風字最後—筆硬生生勾起了—個角,這樣子,若是讓寅肅看到,又要笑話她手無縛雞之力,連支筆也拽不住。
寅肅的字確實寫的揮灑大氣而蒼勁有力。正是應了那句字如其人之說,年少時,曾有—次,他們在城外的姻雀寺求姻緣,老者讓他們各寫—個字,她寫了—個肅字,而寅肅寫了—個兮字。當時那老者被他—個兮字所震撼,忘了是看姻緣,而盯著平民打扮的寅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