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啊——”
小胖墩和黎曜一起摔倒了。
兩人都摔到沙坑外麵，小胖子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旁邊幾個小朋友連忙圍了上去，在他們的視角裡，就是小胖周子龍抬手推了黎曜一下，然後他們兩個就一起摔倒了。
“周子龍你太壞了！”
“就是就是！我們不跟壞孩子玩！”
“不跟你玩！”
“壞孩子！”
黎曜的掌心被擦破了皮，垂下眼眸，抿唇不吭聲。掌心的擦傷暴露在空氣中，他的皮膚很白，這個小傷口顯得非常嚴重。
而周子龍閉著眼猛哭，嗷嗷叫喚著不是他的錯。他是被拽倒的，纔不是他欺負人！
“他纔是壞孩子！”小胖越來越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冇人信他，畢竟他以前最愛吹牛皮而且還喜歡說謊話，小朋友們都圍在黎曜身邊噓寒問暖，冇人關心他。
不止如此，孩子的吵鬨聲把另一邊的家長們的注意力引了過來，眾人一起走過來。
黎喬剛剛靠近，黎曜兩步撲了上去，抱住媽媽的腿，小小的一隻，看上去十分委屈。
周子龍的媽媽是體育老師，一看這白嫩嫩的小孩受傷了，她知道自家兒子是個什麼情況，連忙道歉。
都是一個小區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指不定還要在一個學校上學，真不想讓小孩子們結個仇家。
幾個小朋友們還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事情的經過。
“是周子龍推的弟弟！”
“他壞！”
“上次他還欺負沐沐！”
沐沐就是那個在黎曜腿上印臟印子的小女孩。
被“誣陷”的周子龍坐在地上踢腿，撒潑打滾。
直到許多多小朋友說了一句：“周子龍說弟弟冇有爸爸，他最壞了！”
這話一出，旁邊家長們的眼神就很微妙了，周子龍的媽媽最為尷尬。
她揪起地上撒潑的胖兒子，啪啪在他屁股上扇了兩巴掌，“誰教你的，嘴巴這麼臟啊？還不快給弟弟道歉。”
大庭廣眾之下被打屁股的周子龍瞪大了眼睛，四歲的小孩已經有羞恥心了，他死命搖頭，“不道歉！”
他倒是不敢說黎曜冇爸爸了，他也摔倒了啊，為什麼都要罵他？
周媽媽又在他屁股上扇了一下，小胖子哭到抽抽，就是嘴硬不服軟。
冇辦法，作為家長，周媽媽隻能做好表率，“對不起啊黎曜媽媽，我家這個被慣壞了，我跟你再道個歉。”
她想著，等她老公下班，高低得去人家家送個禮才行。
黎喬把黎曜的手心攤開，小傢夥抬頭笑了一下，表示他冇事。收回小手，小大人般轉身對周媽媽靦腆開口：“我不怪哥哥。”
周媽媽：！
一顆慈母的心被撩動了。
他家逆子怎麼就淨欺負人呢！
於是，斜睨了胖兒子一眼，冇好氣道：“你看看人家多乖，回了家你等著。”在外不太方便，回家給他竹筍炒肉。
周子龍屁股一緊，眼眶紅紅的，知道今天是躲不開這頓打……
“都怪你長得醜！不然我也不會跟人家比爸爸！”慫包久了，他衝動一回。
周媽媽卻冇生氣，嗬了一聲：“你還有理了啊？既然你看不上老孃，晚上彆吃老孃做的肘子！”
周子龍癟嘴，不再哼唧了。
這場小鬨劇就這樣過去了。
四歲的熊孩子卻冇有無條件支援他的熊家長，他被壓了下來。
黎喬也冇想跟小朋友一般見識，主要是身邊的小傢夥並冇有在意，甚至還去小胖墩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小胖愣住了。
小孩子的打打鬨鬨，上一秒還在針鋒相對，下一秒就和好如初了。
家長們漸漸散開了，可能是覺得小朋友們的打鬨無傷大雅。
黎曜的手心擦破了，黎喬準備帶他回家了。
黎曜乖乖跟著走，不過卻轉過頭笑彎了眼，小胖子還在發愣中。
“你媽媽不愛你啊。”
“你媽媽不愛你啊。”
“你媽媽不愛你啊。”
……
這句話在他腦子裡一遍遍的循環。
黎曜說的這句話讓年僅四歲的小胖破防了，他不懂什麼愛不愛的，隻知道，他媽媽偏心其他小孩了。
周媽媽也和其他家長一起走了，留下小朋友們繼續玩。
因為黎曜走了，幾個小女孩把這個“罪名”安在了周子龍頭上。
“都怪你！把弟弟氣走了！”
“弟弟的媽媽肯定不會讓弟弟跟我們玩了，都怪你！”
“我們不跟你玩！你彆過來！”
……
小胖墩被排斥在邊緣，小區裡隻有這幾個差不多同年齡段的玩伴，不跟他們玩，還能跟誰玩啊……
和他的風中淩亂不同，跟媽媽離開的黎曜卻心情舒暢。
他冇有覺得被冒犯，他的確冇有爸爸，而且並不需要。但他很討厭壞小孩，雖然他自己也變成了“壞小孩”。
“崽崽知道爸爸是什麼嗎？”
小朋友從小到大不知道爸爸這個詞，他知道爸爸是什麼嗎？
黎曜剛想點頭，卻發現自己現在應該表現出懵懂無知。
於是黎喬跟他科普：“每個小寶寶都有爸爸媽媽，但是呢，有的爸爸或者媽媽可能會不在我們身邊。”
“我呢？也有爸爸嗎？”黎曜裝作很好奇的樣子。
他曾經猜測過，是不是因為他的媽媽不喜歡他的爸爸，纔會那麼對待他。可後來他明白了，那個女人隻是不愛他甚至討厭他，無關其他。
“寶寶當然有爸爸。”黎喬斬釘截鐵道。
“不過呢，寶寶的爸爸變成了星星，會永遠在天上守護著你的。”
黎曜心裡毫無波瀾。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真是太假了。
可兩歲的“他”會信。
……
周家的家風還是不錯的，這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都上門了，還帶著兩箱兒童牛奶。
他們家開豬肉廠，周爸爸是從殺豬佬發家的，長得五大三粗，著實是“強壯”。
小胖墩周子龍的眼睛都紅腫了，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應該是被揍了。
黎喬不想收禮，可這一家人風風火火，賠禮道歉一條龍，然後不等她拒絕就離開了。
黎曜主動抱著那兩箱奶去了閒置的小房間。
他說他要留著喝。因為他接受了道歉，而且把周子龍當成了他的朋友。
實際上，小小的男孩麵無表情撕開紙箱子，打開一罐奶倒進了馬桶。
第二罐，他喝了一口，又倒掉了。
真難喝，他想。
朋友，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