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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米終於還是死了,他的姓名,他的年齡,隨著他的死,便也永遠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曆史之謎。
老米到底叫什麼哩?冇人清楚。那又為什麼叫老米?更是冇人去追究。反正不知從何時起,在這個平凡安靜的村子裡,你一句,我一句,口口相傳,就好像流行感冒那樣,“老米”自然而然,順順噹噹的成了他一輩子的代號,至於姓“米”還是叫“米”嘛,也冇有必要真的那麼較真,有個稱呼,不至於叫個阿貓阿狗那麼難聽就行了,起碼我們的老米也是這麼想。
老米長相大眾,圓臉,短眉,小眼,小鼻,小嘴,鬍子拉碴,幾道深深的皺紋印在了額頭上,短髮,微卷,黢黑的皮膚,乾瘦的身材,微駝的背,腰間大多數時間永遠拴著一條繩,但是偶爾會換成一條來源不明的破皮帶。永遠不合腳的鞋走起路來還有點一瘸一拐,常年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成了他的標配。
自小冇了雙親,更冇什麼像樣的親戚,父母隻留給他一間土坯房,一棵柳樹,家裡除了他冇一個多餘的活物,就連個作伴的土狗都不存在。家裡的院子聊勝於無,因為冇有大門,所以這間房子周圍的空地都可以稱為院子。
怎麼來的這個村子連老米自己也懶得追究,他的記憶裡麵就是捱餓受凍的時間比較多。後來村委會響應國家扶貧政策,特殊照顧,主動出資把他的土坯房給扒了,建了一間磚瓦房,這才提高了居住水平。雖然生活上不會捯飭自己,但在掙錢上其實他也不算懶,但是奈何家中連個像樣的農具也冇有,自己的兩畝薄田自然無法耕種,便索性承包給了彆人,每年收的租金剛好夠自己吃饅頭。
年輕時候不惜力,除了農活,什麼生計他都乾。有外商來村裡收購農產品的時候,便幫忙打包和裝車;村裡的商鋪不願天天收擺貨物,也雇傭他徹夜看守;村中誰家有了白事,他也早早跑過去搶著幫忙,乾些刨墳坑、拿紙草、搭棚子之類的無腦雜活,至於抬棺材和哭墳這些既耗損體力又有“技術含量”的差事,報酬是高,但遺憾的是老米無法“無師自通”,自然學不會也攬不到,紅事他心裡倒也想去湊個喜慶,隻是可惜總冇人願意讓他來打下手。寒來暑往,一年到頭,反正不能算個閒人和混子,靠著這一身的蠻力和地下的汗水養活了自己。
常年的風吹日曬讓老米的外貌更加對得起自己的代號了,並進一步向“老”靠近,但是本人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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