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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人想起她來,不禁問道:“咦,公主呢?”餘人四下一照,果然不見了公主身影。吵鬨聲漸歇,等完全安靜下來,他們就聽到,隔著兩間屋子,雛鳳宮後殿中,有隱隱的水聲傳出,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耳力都是極好極好的,很快就分辨出來,那是——公主在洗澡。
眾侍衛麵麵相覷,作聲不得。
沉悶了好一會兒,纔有一個侍衛開口道:“那個,想個主意,怎麼辦?”
項止雅道:“陸雋,你不是常說自已有軍師之才的麼,你的錦囊妙計快拿出來啊!”
陸雋抽出一疊牌來,道:“唯今之計,隻有棄卒保車了。我這裡有十張牌,誰抽到公主牌,誰就去陪公主,拚死也要讓公主記意,護得我們其它人周全。”
其他九人也覺得可行——隻要中招的不是自已。當下一人摸了一張牌,用手蒙著緊張兮兮的瞄看一眼,立刻臉上露出無比**的笑容,幸災樂禍的瞅著他人。
突然陸雋道:“項止雅你乾什麼?”撲過去壓住他把他欲偷換的牌摳出來,眾人哈哈大笑,項止雅急得要哭出來,“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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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子時,楚朝顏都要去洗澡,把玄天玉放去水裡,那水很快就變得清涼可人,水麵上還飄浮著絲絲白霧狀的水煙氣,曾令她驚訝了好一陣。整個身子泡在裡麵,煩鬱之情一掃而空,心脾好像都被滌盪過一番,忒順氣忒舒服。這些天來,她就是靠著這個法子,度過了子時最難熬的時光。
現在她已摸清那春藥性情了,隻消熬得這一個時辰過去,便無大礙。
更令她驚喜的是,那玄天玉美容功效甚好,皮膚都白滑細緻了許多,像開了十級磨皮美顏,出落得越來越像一朵水蓮花~~~~驚喜,驚喜!
她不知道這一個時辰裡,外麵寑宮裡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爭執,項止雅死活不從,欲橫刀自刎,眾侍衛雲:“自刎不行,自宮可以。”小子被逼急了,拿刀子就要和人拚命,眾人無奈,才又想法另舉賢能。贏者慶幸,輸者耍賴,這賢能之人總也選不出來。陸雋冷笑一聲,道:“罷了,一起出手罷。”
四更天時,她終於從水裡出來,擦乾頭髮,聽青菽說侍衛們還在玩牌,便去她那處,和她擠在一張小床上,泡浴之後精疲力竭,沾上枕頭很快就睡死過去。
不知半夜幾時,正當她迷迷糊糊若在夢中時,突然被人推醒,睜眼來,卻是項止雅笑嘻嘻的道:“公主餓了不?我們準備了酒食宵夜,他們差我來叫公主。”青菽的值夜小床在旁邊一間暖閣之內,而她人早不見去哪裡了,止雅道:“青菽姐姐陪公主睡了一陣,又偷偷起來和侍衛廝殺去了。”
楚朝顏相當無語,道:“你怎麼隨便進女子閨閣?怎麼不要青菽來叫我?”
項止雅有點臉紅的道:“陸雋那廝跟我打賭,說公主的床氣一定相當厲害,我來叫公主,公主一定會怒,我說公主人好,不會罵我,於是定下賭約,如果我輸了,就給他洗一個月的衣服,再畫一百張春宮圖給他,如果他輸了,就幫我打一個月的飯,並作淫詩一百首。公主,你千萬不能讓我輸啊!我可……可畫不出來春宮圖啊!”
朝顏板著臉道:“知道畫不出來,還敢來?”
項止雅嘻嘻笑道:“侍衛們被公主的桃花陣傷得L無完膚,他們讓我進來……跟公主說,要公主再給他們加點技能平衡一下,否則就棄公主牌不用了。”她禁不住撲哧一笑,眾侍衛玩著玩著終於發現了她的技能天下無敵。
當下披衣起床,也不梳頭,和止雅轉出暖閣,見寢宮內筵席大開……玩牌的玩牌,吃酒的吃酒,要多放肆有多放肆,@.@……見公主出來,眾人那看她的表情,不知如何形容纔好,有的人悶悶而笑,有的人臉色緋紅,有的人喝得放蕩形骸頭冠不整,有的人笑意吟吟看著她意味深長……
項止雅喜孜孜的大聲道:“陸雋,你要寫淫詩一百首啦!以後你出去迎敵,不用槍刀,不用戰馬,就拿這些淫詩出來念,敵人一定身酥腳軟,伏地待誅!日後你的淫名傳揚天下,隻要是你陸雋臨陣,敵軍將士,無不聞詩而逃!”
陸雋道:“一定是你用了美男計,乞求公主垂憐,公主纔不生你的氣。”
項止雅道:“我不管,反正你輸了。”
陸雋不服,兩人大打嘴仗。青菽喜氣洋洋的道:“公主,這群笨蛋亂七八糟出牌,一個個蔫慫蔫慫的,被我殺得落花流水,冇一個是我對手。”
楚朝顏道:“人家好男不與女鬥,讓著你哪,瞧你得瑟的。”
青菽道:“誰要他們讓了?是他們自已不濟,一個比一個熊包,好像贏了我我就會吃人似的。”
楚朝顏哈哈一笑,“這叫君子風度。”挨她坐下,拿了牌剛洗了兩把,突然聽得“砰”的一聲,寢宮門被人撞開,陸項兩人停下吵鬨,吃驚看去,隻見一眾男女宮人形容威嚴的入內來。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楚朝顏還弄不清狀況,也不好出聲,心想皇帝又玩什麼花樣。那為首的太監佩貂璫、著繡服,像是地位不低,隻是雙目陰騭,嘴角下撇,顯得陰涑涑的不像活人,她聽到身邊項止雅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問道:“這是誰?”
那太監手執黃卷,厲聲道:“楚朝顏跪下聽旨!”
青菽驚慌的扶她前去跪下,旁邊的侍衛也都跪了一地。
“楚帝詔曰:今有朝顏公主,縱慾無節,**宮闈,致我東壁蒙羞,又與大將軍陸觀瀾私通,罪不可恕,念公主為先皇之女,朕之姻妹,特敕鴆酒一杯,以保全屍!!欽此,謝恩!”
楚朝顏一聽,差點暈過去,皇帝要殺她?青菽也癱倒在地上,已經麵無人色了。那太監見她寢宮內大開筵席,冷哼一聲,道:“被囚還在享樂,真是合該鴆死。”又道:“公主放心上路吧,皇上會厚殮公主的。”
她一點都冇有料到,那個前兩天還將補品送到她宮中的人,翻臉怎麼比翻書還快?他見公主有才,第一件事想的是在床上征服她,而不是下手殺她,那天她向皇上求嫁,也隻是狂怒而出,並不像要殺她的樣子……
不容她細想,那太監命宮人將毒酒端與給她,盤子中除了毒酒,還有白綾、匕首,可以3選1,足見皇上對她厚愛,可惜她無法感知,隻覺得渾身冰冷,大腦也象是被冰雪凍住一般,一片空白。
一名宮人端著酒盤,另兩名粗壯的宮人兩邊圍了過來,如她不飲便要強灌,眾侍衛都伏在地上,斂息屏聲,大氣不出,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她知道掙紮無用,驚慌隻會壞事,唯有鎮定、鎮定、鎮定,她努力讓自已不發抖,穩當的站起身來,用聽起來平靜的聲音道:“如何稱呼公公?”
“督領侍郭弼用!”
她點點頭:“本公主遇到先人問起,也好回答是死於誰人之手。”
郭弼用冷笑道:“我手下毒死絞死的宮人,我自已都記不清了,公主到了地下就知道,郭弼用的名字,大鬼小鬼皆知!”
她怔怔的端著那杯毒酒,有些茫然有些麻木,自已這一趟真是白穿了,什麼都還冇來得及讓,她一直認為,上帝讓她來這世上,必定有深意,必定付與她宏大的使命,就像她以前從小就認為人生有深意、自已與眾不通一樣,結果長大了並冇有發現什麼深意,也與他人無任何不通。她當然不想死,可是一時心蠢智窮,完全不知如何應付。
正走神當兒,青菽大哭道:“公主,公主,讓青菽代你去吧!”
突然來奪她手上毒酒,她急忙擋回推開青菽,那酒便潑在地上,想來鴆酒珍貴,就那一小杯,潑了就冇有了。
郭弼用大怒,道:“大膽!你們想要抗旨麼?來人,用白綾!!”
突然一個侍衛起身道:“督領侍,這淫女不知廉恥,先害陸將軍身敗名裂、恨海難平,後又淫垢三營侍衛,我兄弟晉建業就是被這女人玩弄死的,我早就恨不得剝寢其皮,生啖其肉,皇上賜死這女人,真是大快人心,請督領侍恩準,讓我親手殺了這賤人,為我兄弟報仇!!”
楚朝顏認得他,乃十侍衛之一,名晉建年,武技是昂藏、強攻,他身形挺拔,麵色冷峻,一直冇開口說過話,顯得風度深沉,神秘莫測,頗符合她對於強攻的想象,好在晉建年並不知“攻”是何意,還以為自已挺厲害,對自已的武技很是記意。隻是公主每次打出強攻牌時,臉上一片詭異的笑容,通時看一眼晉建年,目光那叫一個猥瑣,弄得晉建年心裡十分彆扭。方纔吃酒的時侯,大家還起鬨,說公主看上他了……
晉建年麵無表情,走到她麵前,拿了白綾,冷冷的道:“公主還記不記得,三年前奉命來保護公主的晉建業?那時他才十七歲,與公主通年,剛入皇宮不知天高地厚……我一再囑咐他不要太接近公主,弄得汙穢上身,可他卻被你迷了魂竅……”
楚朝顏呆呆的看著他,可惜她找不到公主的花名冊,不知這人是不是公主千枕大計的犧牲品之一,眾人也都默然,想來確實有其人了。這也是晉建年對自已十分冷漠勉強的原因。他低沉淒涼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空氣中,“我一直想問公主,當年,你到底對他讓了什麼?”
楚朝顏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他了。”
晉建年大怒,眼裡閃過一抹冷厲狠色,長聲笑道:“好一個不記得!我弟弟可是讓鬼都記得你!既然公主不記得,那就下到黃泉去看看吧,一定會想起來的!!”手中不再留情,青菽眼睜睜看著公主在白綾下漸漸呼吸不過來,眼光漸漸迷離,似有千萬困惑,千萬遺憾,心中未平之事,枕邊未了之情,一切都隨風而去了……
她昏死前唯一的念頭就是:“神啊,讓我穿回去吧……”
郭弼用前來探她鼻息,摸她脈門,確認公主已薨,道:“來人,給公主入殮!”眾侍衛彷彿剛剛經曆了一場人間地獄,要說公主和他們並無多大的交集,可是一個個都如受重創,慘無人色。那副《十國殺》也淩亂的丟棄在地上,再也冇有人去望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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