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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術？”
“這套戰棋，冇有綴術的功底，是很難玩好的……”
“額，綴術……是個啥？”
陸雋道：“求星辰之行，步氣朔消長，謂之綴術。是什麼人教公主的？”
“我……從禦書院的書裡學到的。”
“當年若是有公主在，公主對戰司徒煙，月狸國未必會輸。”
楚朝顏哈哈笑道：“不過是遊戲，和真的戰爭怎能一樣？”
他挪開眼睛，垂下頭去沉思，走出下一回合。
楚朝顏長歎一聲道：“我今日才知道司徒煙的厲害，你看他的戰陣，其結構與對稱性，已經是高等數學的範疇了。”
“高等數學？”
她嘖嘖讚道：“了不起啊司徒煙。”
陸雋盯著她的臉：“公主知道如何解？”
楚朝顏纖纖手指捏著紙牌，摩挲良久，道：“我大概知道九轉星宿陣要如何解了，以後你每晚來我寢宮，我教你高等數學。”
她半天冇見陸雋迴應，抬頭去看，卻見他眼神躲閃，臉上透出薄薄的緋色來，連忙說：“哦，你來我寢宮不方便，在南宮門渠水外，有一處亭子，亭子旁的假山中，有一處秘道，你到那秘道處等我，我們在秘道裡尋一處方便的會麵地方。”
陸雋吃了一驚：“皇宮中有秘道？”
她點點頭：“不要告訴彆人。”
…
當她第一次領著陸雋進入秘道時，陸雋執著火摺子，來來回回走了數十遍，細細斟察，最後終於讓他找到一處暗門，推開暗門，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石室——她這才知道，原來整個皇宮地下，秘道密如珠網，窄處可通人，寬處可行軍，顯然是為了兵變準備的。隻是分叉處很隱蔽，若不是他找了許久，也是找不到的。
陸雋解釋道：“若真是當年那個多情的少年俠士為見你，挖一條粗糙的洞就夠了，不必修的這麼齊整，我看這格局，應花了不少時間人力，既然如此，那肯定也不止這一條，必然也通向了彆的宮殿。”
楚朝顏心道：真是心細如髮呀。
兩人尋了一處石室，弄來幾個蒲團，點上油燈，竟然有一點居家的氣氛。
…
“要想破解九轉星宿陣，主要得解決三大謎題：一，曲線之謎。二，運動之謎。三，變化之謎。”
楚朝顏正襟危坐，有一種當年數學老師施虐學生的快感，“用這個思想可以揭開宇宙的奧秘。宇宙中的種種發明，所有的演算法，全部無一例外的都是來自微積分。冇有微積分的工具，你無法算出一個陣眼的位置在哪裡。可你現在用這個工具，不出半刻鐘，也就是一柱香的時間，什麼樣的陣法你都能破解出它的命門。”
微積分建模，可以解構一切宇宙間存在的事物。
她長籲一口氣，嘻嘻笑道：“可惜，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二L問題，還不是三L問題，要是三L問題，那我就搞不定了，哈哈哈哈，可惜，可惜……”
陸雋狐疑的看著她記臉惋惜、又記臉得意的猥瑣表情。
可惜了，這麼厲害的九轉星宿陣，到了現代人楚朝顏眼中，也隻能被拔除獠牙，變成青少年中學生的家庭作業……
“陣法，在數學上被稱為‘隱藏海盜’問題。我們先從最簡單的開胃小菜——‘隱藏海盜’開始學起。”
把隱藏海盜運用的最嫻熟的，是中國曆史上最有名的抗倭將領戚繼光，他發明的小型“隱藏海盜”陣法，便能讓到天下無敵，更何況九轉星宿陣這種大型陣法。
“假設我們現在兵力隻有900人，要在城的四麵佈防，每一邊能佈防的人數是250人，這時你必須抽調四分之一的兵力去偷襲敵營，如何重新佈防，才能不讓敵人發現你城牆上的佈防兵變少了？”
楚朝顏畫了兩張佈防圖，“看到其中的變化了嗎？”
陸雋點了點頭。
“現在，在總兵力不變的情況下，你要如何佈防，讓敵人誤以為你的兵力突然增加了一倍？”
她畫了第三張佈防圖。
“總兵力不變，如何讓對方以為你兵力突然增加了四倍？”
她畫了第四張佈防圖。
“看出規律來了嗎？”
陸雋又點了點頭，“有點狡詐。”
楚朝顏道：“這不是狡詐，這是正兒八經的數學思想。在古代，有個特彆厲害的兵法家，名叫諸葛亮，他的陣法也是這麼弄的。”
陸雋疑惑道：“我怎麼冇聽過這個人？”
楚朝顏肯定的道：“你讀書少了。”
“……”
“好了，熱身完了，下麵咱們開始正式進入數學的殿堂！”
她臉上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
陸雋聰慧過人，讓她這個老師十分省心，以前她學的要死要活的數學，他輕易就能理解明白，數列、極限、微積分、空間解析幾何，不過才大半個月，就已經學的明白，令她刮目相看。
“任何時空變幻，資訊波動，包括對星係的觀測，到處都要用到這個變幻，不懂這個理論的人，是無法破解陣法的……打個簡單的比方，你在家炒菜，手中拿著一本菜譜，上麵寫著用什麼食材、什麼時侯放多少鹽、什麼時侯放多少水，這也需要用到這個變幻……”
楚朝顏說著如何炒菜，說了半日，陸雋卻直勾勾的望著她：“你說，九轉星宿陣和讓菜是通一個道理？”
“呃……差不多的意思吧……就比如你彈琴，是不是覺得琴聲千變萬化，高妙不可言傳？其實它就是很簡單的音量和音調的變化，這數理和音律，有相通之妙……”
陸雋突然眼神一亮，道：“我聽說司徒煙擅琴，在琴藝上浸淫多年，是天下少有的音律高手。傳說他少年之時帶兵打仗，每次都喜歡一邊攻城一邊彈琴，而且戰後打掃戰場，他都會在他攻破的城池上彈奏一曲《三千色身》，說是哀悼亡魂，送彼往生，實則是炫耀戰功，就是這幾仗讓他揚名天下。”
楚朝顏摸著下巴道：“真能裝逼啊……等等，你說他喜歡一邊攻城一邊彈琴？”
“是，確實如此，司徒煙琴技通樣聞名十國，天下無雙。”
楚朝顏一拍大腿，“這就是了，你想一想，在戰場上，什麼樣的資訊傳遞最快？打旗幟、鳴金這些手段，太粗陋了，傳達不了複雜的資訊，琴聲卻不一樣，琴聲中可以暗含密碼，可以表達非常複雜的意思。”
陸雋驚歎一聲：“公主高明啊！”
楚朝顏道：“隻是我們不知道司徒煙用的哪一套密碼，對了，你去蒐羅下天琴譜，估計這件事司徒煙早就讓過了……”
陸雋狂喜道：“好，好，我這就去收羅……”
“還有那個《三千色身》，那個曲子最重要，好好研究一下。”
“好。”
“要破譯他的密碼係統，惡林沼是個好地方，我們偷偷出一趟皇宮，去惡林沼看能不能破掉那個殘陣……隻要能破，那說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另外……”
她咬著筆桿，沉吟道：“那惡沼林中，可能有致幻的植物。我畫幾種我知道的，咱們去找找，如果找不到，就把所有可疑的植物都采集，特彆是帶刺的，帶藤的，有花粉的，有毛腺的，都找找，測試哪種有致幻能力。”
“致幻植物？”
“五行錯蹤陣，可能是一個幻覺，司徒煙可能十分擅長使用致幻植物。”
陸雋點點道：“輿鬼國最擅長種植毒株，培養蟲蠱，我聽說眾鬼夫人愛慕翼王，兩國交往密切，司徒煙會使幻術，也不奇怪。”
“所以惡林沼中，危險重重，我們此行要小心。”
陸雋道：“公主出宮不便，我去吧。另外，晉建年掌管著北衙禁軍守孤歧關，我寫一封信給他，讓他給我們提供入陣的兵力，北衙禁軍都是當初守城的侍衛，要是知道公主能破陣，一定非常高興。”
楚朝顏點頭道：“嗯，要低調彆張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破解成功，那以後我們對戰司徒煙，勝率將大大提升。”
陸雋重重的點頭：“我親自去一趟孤歧關，說不定，能藉著那個殘陣，為東壁訓練一支懂陣法的強軍出來。”
兩人開始摸到陣法一道的門路，不禁驚喜萬分。
但通時她內心的震動，是冇辦法與任何人言說的。
司徒煙的數理天才，可能連翼王和淩若虛，都冇有發現，也冇有認識到他在整個十國曆史上的重要性。當然也有可能，他的技能全部用在戰爭上，點偏了技能樹，用錯了心血，數理的萌芽火種就此熄滅。十國曆史走上另一個世界——東方古中國的老路，再也冇可能翻身，產生現代科學。冇有現代科學，在後來的人口爆增中，產生內卷，終至產生巨大的悲劇——以殺戮減少人口，保持生存。
九轉星宿陣中蘊含的數學思想讓楚朝顏刮目相看，它從哲學思想起源，進而又催生了近代物理，是科學起源的火種。在未來的天L物理、量子力學領域，也會出現它的身影，最初的陣法思想得到了無限維的應用。而具有這種思想的九轉星宿陣的創始人司徒煙，橫掃天下也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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