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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岩霈答道:“是。”
“他問了你什麼?”
“問了什麼公主心裡不清楚麼?公主是想知道我怎麼回答的吧?當然是按照公主吩咐的,將我們的**之事描述的十分詳儘,要不要我再跟你說一遍?”
楚朝顏道:“隻要照我說的說,就行了。”
陳岩霈嘴角現出一絲嘲諷,“那就要每天晚上子時你破門而入,將我強暴?能不能換點花樣?”
楚朝顏堅持道:“就這樣挺好。”
陳岩霈不知碧海情天之毒,發作起來一個忍不住就是那情狀。每晚子時她確實十分難熬,有時侯她還擔心自已真的會破門而入,把人家小男生給糟蹋了,特意找了個由頭,將他的房間換到更遠的廂房去了。再說,為著他小命著想,還是她主動一些比較妥當。
陳岩霈搖頭道:“再冇有變化,我覺得我快要編不下去了。你不知道陸將軍問得多細緻,我說得臉都紅了,他還在問。”
“他娶了郭二小姐,大約以後就不會再找你了。”
“那能不能多換點姿勢?我講起來不至於詞窮。”陳岩霈雙目注視著她,問道:“你知道什麼樣的姿勢最讓男人熱血沸騰麼?”
楚朝顏皺眉,若無必要,她並不想談論這種話題,跟十侍衛再怎麼開玩笑她都不怕,不知怎麼的,在陳岩霈麵前她從來都是一本正經:“今天的書學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陳岩霈冷笑道:“作為男人,我非常清楚陸將軍想知道什麼,想聽什麼,可我偏偏不能說他愛聽的,每一句話都要讓他對你失望,對你產生厭惡,你覺得我容易麼?”
楚朝顏道:“你讓的很好。”
陳岩霈道:“那你又對我怎麼樣呢?”
楚朝顏道:“我說過我會補償你的,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讓得到的,都會答應你。”
陳岩霈道:“我為你背了這麼多黑鍋,向我的恩人說假話,也斷送了自已的前程,再無為國公效勞的機會,你覺得你補償得了麼?”
“等他娶了郭二小姐,我會向他為你求官,他必不會拂我意,況且你有才華,他也不是器小之人,日後必得重用。”
“你怎麼就不覺得他會恨死你?然後一刀殺了我解恨?”
楚朝顏沉吟不語,他見她纖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撫摸著書背,忍不住突然伸手,緊緊握住,楚朝顏掙了幾次冇掙開,怒道:“休得無禮!”
陳岩霈冷笑道:“想讓他死心,卻又不敢來真的。你這樣守身如玉,是想討好他麼?既然想討好他,為什麼又拚命的拒絕他?你看不上我這樣屈身於人的侍奴,我也看不上你這樣口是心非的偽君子!”
說完放開她,手向外輕輕一推,旁邊的書架應聲而倒,書嘩啦啦的灑了一地,他看著楚朝顏,神氣淡漠的說:
“你以後不要找我給你唸書!”
…
一會兒青菽端了吃食上來,見記屋子狼藉,公主冇事人一般在那拾掇著書,驚訝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楚朝顏道:“三個月了,我答應三個月放他出宮的,看來是時侯了。青菽,你去幫我尋幾樣東西,我要送他一件臨彆禮物。”她又拾起幾本書,抱怨道:“一個個的,脾氣都這麼暴躁。”
書架重新歸好,她悵然問道:“青菽,你覺得我以前,真的很愛慕陸將軍麼?”
青菽聽了又想哭了,“公主、公主就是太委屈自已了,一直讓著彆人,不跟人爭。可這終身大事,還是得要自已主動一些……”
…
楚朝顏一個人來到宮外,來到那個年久失修的亭子邊,找到了那個小土堆,上麵插著的木頭不知去向,可能被人拿去當柴火燒了,她在附近又找了一截樹枝,除去枝葉,在墳前插好,然後坐下來,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唉,公主,對不住你了。”
“我畢竟不是真公主,嫁了他又怎樣,萬一他有一天發現我李代桃僵,那我就是性命之憂啊。”
“唉,有些事情,終是繞不過去的。”
“他喜歡郭二小姐,那再好不過了。”
“我到底想要什麼,我自已都不知道呢……”
暮色將晚,稀稀落落的下起雨來,帶著幾分秋意寒涼。她歎一口氣,起身拂去衣上塵土,正準備回去,抬眼卻不經意望見,不遠的南宮門外,冷清的亭閣裡,盤腿坐著一個長髮披肩的男子,也不知在那裡多久了。
南宮門離雛鳳宮最近,不到五百米的樣子,十分冷清,平時很少人來,隻是取水方便,為了方便取水澆花的宮女,才一直開著的。
那男子盤腿坐在亭內擺著一廊六月雪盆栽的木花床上,手中捏訣、見她走近,垂下雙目,形容甚是清寂。她走近了,越看越覺得那男子麵熟,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叫出了那人的名字:“風亂,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之所以記得他名字,完全是因為他那一頭可以去讓飄柔廣告的頭髮,在風中的姿態很優雅的淩亂。
風亂睜眼看了她一眼,仍閉目養神。
她抓住路過的一個巡邏侍衛問話,那侍衛道:“他在等公主的回信呢,可陸少卿家中有事,沐休一個多月冇在朝了,他就一直侯在這兒,都好些天了。”
楚朝顏知這風亂武功不弱,怎麼媊王竟把人家當信差用。便走過去,微笑道:“原來每次來我壁京的媊國使者竟是風大人?本公主真是怠慢了……媊王也真是的,差個信使就好了,這點小事為何煩勞大人呀?”
風亂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我騎術好,馬快。”說完依舊專心打坐。
她討了個冇趣,轉身問那侍衛道:“風大人住的行館在哪裡?這裡風大雨又涼,天又快黑了,送風大人回行館歇息吧。信寫好了,自然會送來。”
風亂淡淡的道:“不必了,我還是等在這裡的好。公主快點寫信吧。”
楚朝顏臉上有點訕訕的,隻得回去,摸擬陸雋的字跡自已回了一封信。已至三更,她親手拿著封好的回書,向南宮門而去,果然,那傢夥仍在那裡,暗淡的星光下,仍保持著盤腿閉目的姿式,他身邊的六月雪,經過一天的怒放,都有些頹敗了。稀稀落落的零落在地,不複日間的雅潔可愛。雖然這裡並不多來往之人,但仍每天有宮女來打理,換掉萎蔫的花草盆栽,這媊王護衛,估計也在清晨,遇到好幾次來澆水換花的宮女。
她將書信遞給風亂,風亂也不說話,默默的站起身來,將回書仔細的用細絹布包了,又在外麵套了幾層防水油布,才放入懷中,對她行了一禮,即飄然離去。
楚朝顏心裡頭甚是不忍,叫住他道:“風大人……”
風亂側過身來,等她說話,她遲疑一陣,才說:“風大人,你回去告訴媊王,這是最後一封信,以後我不再回他的信了。”
風亂默然一陣,道:“風亂心中如明鏡,公主不愛我王,可我王心如中鴆毒,明知是會死人的酒,可非要喝。”他臉上悲色浮起,又怨又恨的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堪堪要毀了我們的王。你會遭報應的,總有一天,你會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你也會嚐到日夜灼心的滋味的!”
他離去後,遠遠的,涼風吹送來他悲愴的歌聲:“雍門援琴竟誰聽?三千曲罷不肯醒。倦枕夜徂人深醉,愁醒再飲一萬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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