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閉上眼,平複內心荒謬的情緒。
馮摧看謝渝平靜下來,鬆了一口氣。
同時,他不由自主地,暗中打量謝渝。
無法自拔地評估謝渝的容貌身段魅力、能在主人那裡得到多少寵愛,謝渝以後會不會成為他爭寵的勁敵。
——哼,一個被拋棄的爐鼎,殘花敗柳而已,也配和我爭!
……馮摧皺眉,甩甩頭,默唸靜心咒,把湧上心頭的荒謬念頭,全部壓下。
四麵結滿霜冰,溫度冷如隆冬。
謝渝和馮摧相隔一丈打坐,麵對麵,對談。
這種情況下,兩人第一件事,還是先談公事。
謝渝第一件事,問:“祝言?”
馮摧:“和我激戰一番後,不知所蹤。”
謝渝:“何去?”
馮摧:“不知。”
謝渝:“目的?”
馮摧:“不詳。”
謝渝不語,似在思考應對之策。
空氣,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公事談完,到私事。
謝渝不言,馮摧也尷尬,不知從何開口。
元清派門內有兩大流派,一為無情道宗,一為有情道宗。
兩大流派修行法門大相徑庭,門人弟子互有競爭,互相看不過眼。
謝渝修無情道,馮摧修有情道,性情各異,趣味不相投。
相識多年,私底下說話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這種場合下,最活躍的,當屬他們的命劍,兩把劍皆是當世名器,懸立在主人身側,互相對峙。
馮摧的劍柄上,跑下一串翡翠竹葉,它趾高氣揚地衝到謝渝的命劍前,錚錚一陣劍鳴。
聽著是在嘲笑謝渝失去了相思魂。
謝渝的劍,被煩得受不了了,劍柄跳下一條銅鑄三首小龍。
小龍有三個頭,兩個頭一起冷笑一聲,不屑搭理,其中一個頭的獸口,發出一聲金玉之聲,冷冷地懟過去。
翡翠竹葉聽完一愣,而後撲到主人的懷中,掀起他的衣襟一看,臥槽,主人養在心臟中的相思豆,也不見了。
翡翠竹葉用一地殘葉掩住自己,在地上痛哭打滾,哀悼主人失去的心。
謝渝和馮摧不約而同開口:
“安靜,俱滅。”
“空亡,閉嘴。”
翡翠竹葉一躍而起,三首小龍用力一甩尾巴,兩個劍靈撲向彼此,跑到外麵的空地,扭打成一團。
馮摧煩躁地捏額,“我冇想到,仙宗也著了道。”
謝渝冷若冰霜,“大師兄英明一世,不也馬失前蹄。”
馮摧詢問:“仙宗可有辦法解開,那女人留在我們體內的符咒?”
謝渝:“無法解。”
馮摧聞言吃驚,連謝渝這種符籙高手都無法破解的咒,該是何等精深奧妙。
看來他們兩個隻能繼續忍受,那個女人的影響了。
馮摧見一向清冷出塵的謝渝,難得出現陰鬱的神色,不禁有些同情他。
他修有情道,那女人對他的影響不大;可是謝渝如今無情道破,道途全毀了。
那個女人已經成為了謝渝的心魔,謝渝隻能選擇止步於目前的修為,如果強行突破心魔劫,將會落個道死生消的結果。
不得不承認,馮摧看到謝渝比他慘,內心得到了微妙的平衡,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作為大師兄的節操還是有的,馮摧關心地問,“你的道途,以後怎麼打算?”
謝渝眼一抬,冷冷地問,“你和華萼師妹的婚事,以後怎麼打算?”
馮摧被謝渝猛戳心肺子,一口悶氣差點冇提上來,他咬牙換了個話題:“依仙宗所見,是誰,暗算我們?”
“那個女人,修為低微,卻身懷上等異術,無人在她背後相助,我是不信的,”馮摧越說越生氣,“她必定是受到誰的廕庇,纔敢得罪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