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這兩幅繡圖，兩人不自覺陷入了懷念，想起了科爾沁高遠的藍天，蒼茫的草原，空氣中牛羊和青草的氣息。
過了許久，太皇太後纔開口，“這富察氏行事滴水不漏，又會討人歡心，難怪皇上偏寵她幾分。”
蘇麻喇姑躬身建議道，“既然您喜歡，何不經常召她來陪您說話？”
“隻怕皇上捨不得放人，這樣通透靈慧的女子，後宮實在是太少見了，我看她也不像是急躁驕橫的，日後怕是大有造化。”
當如澈帶著諸多賞賜從慈寧宮歸來時，後宮中等著看她被太皇太後懲戒的嬪妃大失所望。
尤其是納喇庶妃，當即便摔了手邊的茶盞。
“賤人！虛偽！慣會賣弄表麵功夫！”
虧她還在太皇太後麵前旁敲側擊說了好半天她是如何恃寵生驕的，誰知道半點作用都冇有，竟是白白枉做了一回惡人！
她的貼身宮女阿竹連忙跪下，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勸說，“小主，富察庶妃初來乍到，哪裡比得上您和陛下相處了好幾年的情分，實在不值得您費心。”
“也是，誰知道她能得寵幾天。”
“如今當務之急，是馬佳庶妃和她的肚子。”
說起這個，納喇庶妃便是一肚子氣，“她這是第五胎了吧，真是有福氣，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莫不是跟從前一樣，生個病秧子。”
“小主，不可妄議皇嗣，小心隔牆有耳。”
“我怕她做什麼？”
嘴上這樣說，納喇庶妃卻壓低了聲音，“不行，如今陛下隻有我的保清和先皇後生的那個孽種，保清養在外麵，本就比不得被養在身邊的保成在皇上心裡的地位，若是再來一個，保清可怎麼辦？”
“小主的意思是？”
“你去給我家裡遞個口信，讓他們想辦法送些東西進來，再聯絡上之前安插在鐘粹宮的人手，馬佳庶妃一向蠢笨，以為冇了赫舍裡氏便可高枕無憂，我這回就好好給她上一課！”
永壽宮
用過晚膳，如澈正在泡腳，采苓麵色難看地走了進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還是有人剋扣我宮中的東西？”
“冇有，小主深受皇恩，外麵的那些人討好奴婢還來不及，哪裡敢跟奴婢為難。”
她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說，“可是小主，皇上今日去了鐘粹宮。”
如澈毫不意外，“陛下重視子嗣，肯定會去看看馬佳庶妃。”
“可奴婢聽說他歇在了同住在鐘粹宮的兆佳庶妃那裡。”
“我管他去哪，反正他不會來我這的。”
一連五天，實在是太打眼了，若是繼續，不光後宮動盪，前朝也會有所非議。
康熙正是滿懷壯誌，銳意進取的時候，肯定不會被兒女情長影響。
況且，他也冇見得多喜歡她，隻不過有幾分新鮮罷了。
采苓也明白這些道理，但仍是不甘心，“那兆佳庶妃仗著有個公主便跋扈得很，對待宮人非打即罵，馬佳庶妃身子不便，她還要硬生生把皇上留在她宮裡，實在是……”
“宮裡自是和外頭不同，你以後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如澈把腳伸出來，立馬有人幫她擦拭乾淨，她伸出手，采苓把她扶上了床榻。
她捧著關於香方的古籍研究，全神貫注，絲毫不為此感到失落或者傷心。
采苓卻有些不懂了，“小主，您不在意嗎？”
“不在意啊。”
就算是鴨子，也有其他客人要伺候吧，她一連點了五天的服務，也算是品嚐夠了，再多就連她也膩味。
不光男人貪新鮮，女人自然也是。
說到底，康熙在她眼中不過是床伴＋助她金手指升級的工具人，她表現得情意綿綿，也不過是她保證位分上升的手段而已，誰管他喜不喜歡。
采苓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發現並無破綻，也隻能悻悻道：“奴婢還以為，您和皇上琴瑟和鳴，感情甚好呢。”
誰知道全是麵上的功夫。
“不過認識幾天而已，哪來的感情？”
所謂一見鐘情，也不過是源於見色起意，維持不了多久的。
見采苓滿臉寫著失落，如澈把書捲起來，往她額頭上敲了一下，“你怎麼表現得跟嗑的CPbe了一樣？這玩意可不興嗑啊，註定冇有好結局的。我看你還不如去當陛下的唯粉，想給他拉誰就拉誰，沉浸式選妃，想想都爽炸了。”
“小主又在說奴婢聽不懂的怪話了。”
采苓對她間歇性胡言亂語已經見怪不怪了，以為她是從洋人師傅那裡學來的，隻嘟囔了一聲，給她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去了。
次日，如澈一覺睡到九點，在床上賴著不肯起來，抱著被子滾來滾去，由衷感歎：“不用伴駕的日子實在是太舒服了！”
雖說禦前侍奉在彆人看來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在康熙麵前的態度不比其他嬪妃端著，但總歸不能太肆意，要時刻留意著，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規矩也不能出錯，實在是磨人。
這時，采苓掀開豆綠色的床幔，無奈附和她，“是啊，您再睡上一會，就該用午膳了。”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咱們宮裡有小廚房。”
采苓搖頭，服侍她起來洗漱，給采菲遞了個眼色，後者點頭，拿著個紅木雕花食盒，去了前麵隔間的小廚房走去。
朱榆林見了立馬迎了上來，眉開眼笑，“采菲姑娘來了，小主今日怎麼這個時候才用早膳？”
采菲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做起主子的主了？”
“不敢，我這不是怕小主身子不適嗎？”
“早膳可做好了？”
“做好了，一直都溫著呢，還不快去給姑娘裝上！”朱榆林拍了下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
他是從禦膳房調配過來的，在宮裡冇什麼勢力，也冇銀子，平時臟活累活乾了不少，領賞錢卻冇他的份。
這次能得到伺候富察庶妃的機會，是他咬咬牙，把全部的積蓄都給了上頭的公公，才終究如願以償。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永壽宮事少，主子也是個寬和的，又受寵，萬歲爺幾乎天天來陪她用膳，他都得了好幾回的賞賜了。
這可是萬歲爺的賞賜啊！
入宮這麼多年，他麵對著乾清宮最低等的太監也要點頭哈腰，如今竟也能和禦前的梁九功說上話來。
前後截然不同的境遇，叫他更珍惜如今的生活，下定決心要發揮出全部的本事，讓小主吃好才行。
不！全部發揮還不夠，他要多去禦膳房學學彆的菜係，多推陳出新，纔不叫小主厭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