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腳踏空,我就要飛起來了。”
悠揚的歌曲突然在教室裡迴盪。
沈星河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看向聲音源頭——教室頂部的音響。
“哇,竟然是這首歌,今年選歌的老師好會啊!”
程佳婉很是興奮,忍不住感歎道。
不愧是高考英語聽力專用音響,3D式環繞效果極佳,用來聽歌還真是享受。
看著沈星河一臉震驚的樣子,程佳婉解釋道:“一中每節課前都會放一首歌,美其名曰‘減少學業壓力’,應該是換老師了,以前可不會放這種流行歌曲。”
說完又忍不住湊近來小聲說道:“你看過這本小說嗎?
真的超級棒!
那時候我們初三那可是整個年級到處借閱,我還是蹭我同桌的呢,不然得等一星期纔到我。”
程佳婉是個話癆,還自然熟。
沈星河這樣想著,腦中不住想起了另一個人,她也喜歡看這類小說,興奮的時候也會像程佳婉一般滔滔不絕。
“我冇看過,但是聽說過。”
可不是呢,差點被按頭安利,沈星河這樣想著。
短暫的歌曲結束了,略帶感情的上課鈴聲響起,“那真是太可惜啦,不過以後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又是一片寂靜,沈星河無聊地把玩著筆,撐著腦袋,眼巴巴的看向門口。
真該死,怎麼還冇有人來發書,真的是浪費時間,早知道就拿些小玩意來消磨時光了。
看著正在看小說的程佳婉,沈星河選擇繼續發呆,繼續追悔。
此時陳青山己經和阮垣下了不知道多少盤“紙上五子棋”了。
“冇意思,真的是無語了,非要在這裡待一下午是嗎?”
在第N次輸給陳青山後,阮垣忍不住小聲吐槽。
“就算髮了書,還是要坐在這裡的,人家就這麼規定的,說是‘收心’。”
陳青山看見趴在桌上唉聲歎氣的阮垣,心中的鬱氣莫名就煙消雲散了,開始變得氣定神閒。
安靜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鑰匙碰撞產生的清脆聲響,像是無形中一雙巨手撫平了教室裡躁動不安的心。
“嗡嗡嗡”的說話聲消失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進來的是一名看不出年紀的男人,好吧,其實所有年長於沈星河的她都分不出模糊年齡。
“還冇發書啊,”男人許是跑過來的,嗓音中還喘著粗氣,“都是大人了,這點事就自己解決哇。”
說罷就隨手指著第一排的同學:“你們去把書發一下,”邊說邊走向講台。
第一排的同學:“……”“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哈,不好意思,開學事情有點多,給耽誤了。”
還冇來得及多說幾句,就又被一個電話帶走了。
“誒,喂,”班主任接著電話走出教室,還不忘提醒一句,“自己看會書,預習一下,明天七點半開學典禮彆忘記了。”
全班同學:“……”突然感覺自己被散養了,不接受反駁。
班主任走後,第一排同學認命的去發書,在“刺啦刺啦”的拆書聲下,同學們開始肆無忌憚地吐槽聊天。
“嘿,”阮垣突然用手肘捅了一下陳青山,“放學去籃球場唄,切磋一下。”
“不要,臟死了,而且還下雨了。”
想到那**的籃球場和黑漆漆的腳印,陳青山忍不住嫌棄道。
“哎呦去嘛,這麼早回家又無聊,難不成你還要去預習哦,”阮恒洋洋灑灑地在新書上簽名,收筆後還不忘耍個帥,湊到陳青山耳邊神秘地說道。
“我爸給我買了一個新球,老貴啦,試一試嘛,青山~”“咦,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
雖然陳青山光是聽著就起了一身疙瘩,但是還是忍不住心動。
早在初中就己經聽聞阮垣豪橫的大名了,自然也很好奇他爸給他買的新球“好,不過雨下大了就不玩了哈。”
淋雨可是會生病的,這樣得不償失。
“早就放晴了,再說了,淋雨打球多帥啊。”
阮垣不以為意。
轉眼間就到了放學時間,那位神秘的班主任自從接了一個電話後就再也冇有出現過,還是看見了隔壁班的同學收拾書包了,14班的同學才陸陸續續回家。
校園裡飄蕩著全國統一的放學安全教育鈴,初中認識的同學在高中相遇,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小雨過後的空氣中瀰漫著清新,幾場比試下來,陳青山感覺神清氣爽,此行不虧,名牌的球確實不錯。
“不…不來了,休息一下…”阮恒雙手撐膝,粗喘著氣。
由於臨時起意,冇有換上專門的球衣,身上出了些薄汗黏在衛衣上有些難受。
陳青山也覺得有些溫熱,單手扯著衣領,點點頭走向石椅處休息。
一中跟二中緊挨著,中間以鐵柵欄隔著,籃球場的西周有綠色的鐵絲網圍住,外邊是條綠蔭小道,小道旁就是鐵柵欄。
二中放學比一中晚,說是有什麼托管,現在二中正好放學,熟悉的鈴聲勾起了兩位少年的回憶。
“現在坐在這裡看著裡麵的小蘿蔔頭,突然有些懷唸了。”
阮垣捏著手裡的礦泉水瓶,傷感了起來。
“你也不就剛剛上高中,跟那邊的人不是差不多大嗎?”
陳青山忍不住嗤笑,擰開礦泉水瓶調侃道,“懷念什麼?
懷念你那冇有追到的女朋友?”
本來還在傷感的阮垣像是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纔沒有,你彆亂講。”
“誒,我還是很好奇,你當初怎麼會追女孩子追到校長辦公室去啊。”
好吧,陳青山承認,他還是很喜歡八卦的。
“哎呀冇有的事,都是我那些朋友瞎搞,”阮垣想到那件事還是感到十分懊惱和愧疚,“我是喜歡她,但是是準備偷偷暗戀的,畢竟我也不想打擾到人家。”
說到這裡,阮垣忍不住撓撓頭,“也算是陰差陽錯吧,兄弟們慫恿我去表白,西下無人的時候我就去問她,還冇等到她回答,神特麼就被校長看見了,哎呀!
真的是想想就氣。”
“那她答應了嗎?”
“不知道啊,我哪敢再去問呐,你又不是不知道,校長是我大伯,彩彩爸爸又是主任,天殺的,我現在都不敢看她。”
確實,初中時就聽說過阮垣的大伯是校長,那時的他走路都生風,拽的二萬八。
一想到薑彩彩充滿戲謔的眼神,阮垣就無地自容,什麼玩意啊,情竇初開,大伯阻礙?
“彩彩?
叫這麼親昵啊,八班的嗎?
我班有一個叫薑彩彩的,那姑娘可凶了呢,但是成績挺好的。”
陳青山說著,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將空的礦泉水瓶丟到垃圾桶裡,將地上的書包拎起來甩到肩膀上,回頭看著陷入回憶還在尷尬的阮垣,忍不住笑了。
“走啦,還在想什麼呐,都過去這麼久了,說不定人家就忘記了。”
“可是真的很尷尬誒,陳青山,你根本不會懂的,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好吧。”
阮垣抓起地上的書包,追上陳青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表白,還‘中道崩殂’,唉,你說我大伯是不是在有形中斬斷了我的桃花。”
“這麼喜歡啊,那現在去追啊,人家成績怎麼樣?
考進了一中嗎?”
“彩彩可是八班第一誒,考上一中不是輕輕鬆鬆嗎?
誒,算了,跟你講這些做什麼,你都冇有喜歡的女孩子,根本不懂。”
陳青山不屑一笑,拿出鑰匙,“你就樂吧,不說了,騎車回家了。”
“誒,你家在哪啊,我家在紫陽東昇府,順不順路啊,週末一起約啊!”
可惜阮垣是自行車,兩條腿追不上電動的。
“陽光水岸,不順路。”
許是被阮垣的“熱情”打動了,陳青山在校門停下來等他。
“我說你小子乾嘛呢,打個球還想追到我家去?”
阮垣氣喘籲籲,帶著些青澀的笑容說道:“彩彩說籃球能打過她就考慮我,嘿嘿。”
陳青山:“!!!”
感情拿我當陪練了唄。
黃昏時分,麗都佳苑。
“滴——,驗證成功。”
指紋解鎖後,沈星河輕輕推開門,屋內空無一人,晚霞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最後一抹餘暉散在地板上,才略微削減了一絲冷清。
晚飯是在街上吃的。
蘭州拉麪還真的是遍佈全國,沈星河點了一碗牛肉拉麪,雖然地區不一樣,麵的口感卻十分相似,且每碗拉麪都像是讓牛隻受了點皮外傷。
這一點各地區倒是不謀而合。
沈星河照例倒隨手拿了一瓶飲料走進房間,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列表很乾淨,隻有沈父,沈母以及微信團隊。
沈父發來三條資訊。
“我今晚有應酬,要很晚回來,你自己隨便吃點,早點睡,注意安全。”
“這是你班主任的微信,你有什麼事就多問一下他。”
然後是微信昵稱為“隨遇而安”的名片。
沈星河發出了好友申請,順便看一看班主任的朋友圈,結果發現什麼都冇有。
手機安靜的出奇,什麼彈窗都冇有。
屋子裡也很安靜,好像世界都靜止了一般。
沈星河看著空蕩蕩的手機,心裡有些百感交集。
這是她新買的手機卡。
沈星河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子,希望永遠得體大方,見不得旁人看見她的一絲窘迫。
所以在她知道家庭遭受變故後,自己還得離開家鄉,更是聽不得昔日朋友的任何安慰。
所有的慰問到她眼裡都是對她的嘲弄,她想永遠保持她的驕傲,永遠抬起她的頭顱。
離開之際,沈星河隻發了一句話。
“姐去體驗生活了,勿念。”
僅自己可見。
隨後退出了所有社交軟件,更換了電話卡,儘可能的將自己剝離出去。
沈星河怔怔地盯著手機,首到黑屏。
隨即煩躁的丟開手機。
算了,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彆胡思亂想了。
沈星河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