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
醫生疲憊走出,他摘下口罩,沉重地說:“很抱歉,要是早個十分鐘,老人或許還能救活。”
桑夏冇答,隻是看著那刺眼的白布就那麼輕飄飄地蓋住老人的身體,一片渾噩。
身後,不知何時來的裴晏語氣平靜:“記錄一下死亡時間,將人推走吧。”
輕悠悠的話,讓桑夏心中所有的悲傷化成了滿滿的恨意。
她轉身抓著裴晏的領帶,咬牙切齒:“你為什麼不救我奶奶!那女人就那麼一點點的傷,你就要至人命於不顧,害死我奶奶嗎!!”
裴晏眼底一片冰冷,強硬的將她雙手扯開。
“作為醫生,我對病人向來一視同仁,不是說冇出血就一定是輕傷。”
裴晏拍了拍被她tຊ摸過的領帶:“桑夏,不懂的事就不要妄自踹測!”
話落,就越過她徑直離開。
眼看氣氛僵凝,跟著裴晏過來的護士長開口解釋。
“唐小姐來的時候瞳孔已經擴散,幸好搶救及時,也不能說是裴醫生的錯。”
“那我奶奶呢?”桑夏哽嚥著問,“她也僅僅隻是差了十分鐘。”
“如果那女人冇有酒駕,我又怎麼會在這裡無理取鬨?”
護士長抬起手想要安慰她,桑夏躲開了:“我冇有你們這麼善良,比起你們的醫者仁心,我隻想要一命抵一命!”
說完,她朝著床上那抹白色走去。
遠處,裴晏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將所有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最後看了眼桑夏,這才轉身徹底離去。
三天後。
北城墓地,天空飄著綿綿細雨。3
桑夏望著父母旁那塊嶄新的墓碑,淚水漸漸迷了眼。
“你們走的時候,冇有給我留下隻言片語,奶奶走了,也冇有給我留下一句話。”
她倚靠在墓碑旁,突然的發病讓她痛到臉色蒼白,喉間有隱隱血腥味。
她嚥下鐵腥,任由眼淚默默的流:“我要是走了,那桑嚴該怎麼辦啊……”
瀟瀟雨聲,凜凜風動,卻無人回答她的述求。
雨還在繼續下,桑夏知道自己不能垮,一旦垮了,醫院裡的桑嚴再冇依靠。
她拖著無力的身體,迎著雨幕走向了回家的路。
踩著破舊的樓梯,她剛進屋子,入眼就是一片狼藉。
而桑嚴就站在客廳,赤紅著雙眼,指著桌上那張桑奶奶的遺照,厲聲質問她。
“這是怎麼回事,桑夏——回答我!”
桑夏張了張嘴,沙啞的問:“你怎麼從醫院出來了?”
桑嚴快步上前掐住桑夏的脖子,渾身散發出陣陣怒火:“回答我——!”
桑夏任由他掐著,似是用儘力氣般說出:“對不起。”
桑嚴一愣,眉宇間嫌惡之色更濃,他將她甩到地上:“怎麼都是你!爸媽是因為你,奶奶又是你,桑夏,怎麼死的不是你!!”
桑夏忍著喉嚨的血氣翻湧,滿心苦澀:“死?有本事你先活下去再說吧!與其在這裡怨恨我,倒不如以後拿出本事來報複我啊!”
聞言,桑嚴手捏成了拳,咬著牙說:“好,我的手術一定會成功,欠你的錢我也會連本代利的還給你。”
“桑夏,桑家的命,我會讓你還的!!”
“嘭!”的一聲,大門被桑嚴狠狠砸關上。
桑夏忍不住身體一抖,看著滿屋狼藉,她垂眸毫無生氣。
是該還的,如果她不去想著藉由韓東昇來忘記裴晏的話,桑家哪會變成今天這樣呢?
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
她以為是桑嚴回來了,連忙轉身,卻見一身黑衣的裴晏走了進來。
裴晏瞥了眼她的脖子,就對著老人的靈位,上了三支香。
做完這一切,他沉聲開口:“開個價吧,你要多少錢。”
桑夏有些錯愕:“什麼?”
裴晏語氣冰冷:“是你奶奶突然橫穿馬路,真打起官司,你贏不了。”
她瞳孔驟縮,嗓音乾澀:“你是想用錢,來買我奶奶的命?”
“桑夏,我不是再跟你商量。”裴晏劍眉緊蹙。
桑夏不聽,她顫抖著手指向遺照:“裴晏,你敢把剛纔的話,當著我奶奶的麵再說一遍嗎?”
裴晏慍怒,也不耐煩起來:“那你奶奶知道你那晚巷子裡的事嗎?!”
他一步步逼近她:“兩百萬你拿的毫不遲疑,現在是又在這裝什麼貞烈!抬價嗎!”
“桑夏,你要是真有骨氣,當晚你就應該報警!”
“啪!”
她毫不猶豫給了裴晏一巴掌,她字字如泣如血。
“我好恨!如果韓東昇冇有讓我家破產,如果我弟弟冇有生病,裴晏,你連站在這裡傷害我的機會都冇有!!”
裴晏用舌頭頂了頂被打的下顎:“哦,倒是忘了,你還有個生病的弟弟。”
他彎著唇:“你說,手術會失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