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燒的,結果最後關頭被個丫頭打亂了計劃,那丫頭橫衝直撞到了遠郊,攔住了烈王,並且……”
“說!”
“並且還告知烈王要將仙蘿草沉海浸泡,加以石灰銷燬。”
蕭恒微微眯起眼眸,眼中劃過危險的冷光,聲音卻帶著一絲調笑道:“是柔幻?”
“不,不是郡主,屬下並未見過那女子,隻是……”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作甚!”因計劃失敗,蕭恒有些暴躁。
“是!那女子眉眼生得極美,不知是不是烈王的新寵。”說起這個,暗衛也微微有些窘迫,幸而陰暗的室內掩住了他微紅的臉頰。
蕭恒挑了挑眉梢,不知為何,腦中竟閃過了阿離的臉,以及那碗雪菜麵。
他無意識的舔了舔唇瓣,眼中流光閃爍,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暗衛試探道:“屬下看著烈王似挺在意那女子的,不如屬下做掉她?”壞了雲王殿下的大事,死有餘辜。
蕭恒微眯了眯眼,嗤笑道:“在意?”
嗬嗬,烈王隻在意柔幻,否則又怎會養在身邊十幾年?
那可是一枚太好太好的棋子了!
父皇竟將四皇城的少主擄來給蕭燁做王妃,當真是對他青睞有加啊!
蕭恒死死咬著後槽牙,臉上卻仍掛著笑,隻是那抹笑意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有些恐怖駭人。
“罷了,隻是一個小丫頭而已,不足掛齒。”蕭恒並不認為蕭燁會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遂問道:“最近,郡主怎樣?”
“挺好的,爺之前送的名貴藥材,郡主都儘數收下了,還托屬下謝過爺。”暗衛略帶討好的說道,這幾年,蕭恒皆有意無意的接近柔幻,若能將這枚棋子挖到手,也算他變相的贏了蕭燁一把。
蕭恒滿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你退下吧!”
“是!”
待內室又重歸安靜,蕭恒輕呼了一口氣,手指撫過唇瓣,一雙桃花眼閃著算計的光。
不急,我們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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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口碼頭距離京都城有段距離,在臨近城鎮的邊緣,為了處理那批仙蘿草,蕭燁已經帶人在此守了兩天了。
所有的仙蘿草都被儘數傾倒進了海中,浸泡兩天後,蕭燁便命人向其中潑灑了足量的石灰。
看著海水如沸騰般翻滾了起來,圍在岸邊的眾將士皆低撥出聲,震驚的看著眼前既恐怖又壯觀的景象。
濃稠的白霧升騰而起,貼著海平麵如給大海蒙了一層瑰麗的麵紗。
蕭燁冷肅著麵孔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神愈加冰冷,那雙過分邪魅的眸子漸漸浮上了嗜血的光。
冇想到這仙蘿草的威力這麼大,已經在銷燬了,仍能激起有毒的霧氣,即便毒性已然微弱,可想而知若他錯手焚燒,會引起怎樣不可控製的恐怖後果。
對方這是為了對付他而將全城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隻為了那個高不可攀,權傾天下的位置!
蕭燁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握緊,渾身充斥著不可忽略的怒火。
仇隱站在蕭燁背後,低頭恭敬道:“爺,我們冇能抓到人,讓背後黑手溜了,屬下該死。”
蕭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這一眼便讓仇隱脊背生寒。
半晌,蕭燁淡淡的說道:“回宮。”
“是!”
一行人馬從東口碼頭連夜出發,一路奔波,兩天的路程隻一天便回到了京都城。
連烈王府都冇回,便馬不停蹄的進了宮。
勤政殿內。
蕭尊正大刀闊斧的坐在書桌後,一手支著桌邊,一手執筆,揮毫潑墨,好似在勾畫著他的江山,胸有成竹,氣勢恢宏。
即便蕭尊已過不惑之年,卻魅力依舊,久居高位的他養了一身王者纔有的霸氣,一雙鷹眸銳利又狠辣,不苟言笑,不怒自威,鬢邊幾縷銀絲,平添了一抹歲月的沉澱。
“兒臣給父皇請安!”蕭燁邁步進入勤政殿,恭敬的拱手行禮。
蕭尊慢慢撩起眼皮,看向站在正中間的蕭燁。
這是他最得意的兒子,是他親自挑選,親手培養的儲君,每每看到他,蕭尊的內心都是驕傲和自豪。
眉眼中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慈愛,蕭尊笑著問道:“燁兒來了,是有事?”
蕭燁麵無表情的說道:“父皇,近日有一批來自西域的毒草,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侵了京都,且已在京都城流行蔓延了些時日,幸而已被兒臣繳獲。
雖這幾年,京都總有外邦貨品流通,但畢竟我們並未開放通商,大多都是小玩意,量也不大。如今出現如此反常的現象,兒臣懷疑有人作祟,在京都與西域裡應外合,才致使這麼大批量的毒草流入京都!
一旦這匹毒草傳播開來,輕則為害一方,重則……”蕭燁慢慢抬頭,一雙魅惑的眸子凝視著蕭尊,一字一句道:
“蕭氏亡國!”
蕭尊一雙鷹眸猛地眯起,沉聲道:“當真?”他的話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一時竟讓人聽不懂到底是在問哪句話當真。
蕭燁嚴肅道:“千真萬確!父皇,兒臣請旨。”
說著便一撩衣袍下襬,單膝跪了下來,拱手道:“兒臣自願出使西域,查明背後主使,搗滅毒草來源,絕不讓這種喪儘天良之物禍害民眾,危害四方!”
聽到此話,蕭尊的臉色比方纔沉了。
他靜靜的凝視著蕭燁,一雙略帶渾濁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卻暗藏著波濤洶湧。
這個兒子啊,單看長相真的不像他,他更像他的母親,那個來自西域的絕色佳人。
想起那個女子,蕭尊有一瞬晃神,她的樣貌好似在他的腦海中並不那麼清晰了。
是啊,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哪還能記得呢?
可這孩子,如今想去西域,是想去做什麼呢?當真是去剿滅毒草呢?還是……
勤政殿內寂靜無聲,隻有香爐中的檀香燃起陣陣煙霧,飄灑在空氣中,消散於無形。
良久的沉默,蕭燁依然端跪在那裡,腰背挺直,禮數恭敬,低垂眼眸,不喜不怒。
蕭尊深吸一口氣,微微勾唇一笑,說道:“吾兒有鴻鵠之誌,誌在千裡,定能成就千古霸業,朕哪有不允的?朕準了!”
“多謝父皇!”蕭燁利落的叩首謝恩。
“此去路遠迢迢,雖冇戰事,卻也不太平,朕讓你大哥陪你同行可好?”蕭尊慈愛的柔聲問道,當真像一位隻是記掛兒子安危的慈父。
“兒臣多謝父皇記掛,若能得大哥一路護航,兒臣定能如虎添翼。”
“嗯,那你去吧!父皇預祝吾兒平安歸來!”蕭尊掛著和藹的笑,好似連細小的眼角皺紋中都藏滿了關愛。
蕭燁卻深知,皇家冇有所謂的親情,一切都隻是皇權的計謀與手段,這個道理他從小便懂得了!
在經曆過那樣慘不忍睹,不堪回首的童年後,他便再也不曾奢望過所謂的親情,皆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罷了!
正當蕭燁打算行禮退下時,蕭尊突然開口道:“燁兒!”
“父皇還有何吩咐。”
蕭尊斟酌了片刻,終還是道:“此去西域,剿滅毒草便好,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事,就不要沾染了。”
蕭燁沉默片刻,低眉順眼道:“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
“嗯,你去吧。”蕭尊滿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
蕭燁拱手行禮,轉身離去的瞬間,眼中的恭敬與疏離褪去,閃過了一抹極致的陰鬱與嗜血。
他邁著穩健的步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