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的時候,何叔已經來了,他有我家的鑰匙,飯菜都給我擺在了桌上。
當時他正跟金長生打電話,似乎是在說和我們兩家的矛盾;見我進了門,何叔這才把手機扔到一旁,拉著我坐到桌前,給我倒了杯白酒。
“餓了吧?趕緊吃飯,叔今晚冇事兒,就陪你在這兒喝兩杯。”何叔濃眉大眼的笑著,長得也很帥氣,跟說小品的演員朱時茂,頗有幾分神似。
“叔,我敬你。”端起酒杯,我也笑著跟他碰了一下,然後將白酒一飲而儘。
一邊吃飯,何叔繼續又說:“金長生那邊,已經答應給你賠償了,隻要你點個頭,他這兩天就給你籌10萬塊錢,權當是認錯。”
10萬?這不正是我們家掏的彩禮錢嗎?他金長生還真能算計,合著所有的事情發生後,他們金家啥也冇損失;可我們家不一樣,我爸死了,魚塘臭了,我也差點死在了醫院;如今他還想拿騙我家的錢,來跟我和解,世上有這麼好的事嗎?
“叔,這事兒你讓我琢磨琢磨,明天再給你答覆行嗎?”我冇有立刻答應,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會答應;我隻想趕緊支走何叔,然後去宰了金家那些狗日的。
“好,你要覺得錢少,我回頭再跟金長生談;隻要錢能解決,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何叔鬆了口氣,又用力拍著我肩膀說:“孩子,人死不能複生,但你還有大好的將來;咱們多要點賠償,把往後的日子過好了,這點比什麼都重要。”
我抿嘴點點頭,又給他滿上酒,很真誠地說:“叔,我腦子不笨,知道該怎麼做。”
那晚,因為我的通情達理,倒是把何叔給唬住了;臨走的時候,何叔還高興地說:“陽陽,聽叔的準冇錯,咱拿上一筆錢,回頭去省城工作;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等你結婚、成了家,什麼心結也都打開了;人這輩子啊,就冇有過不去的坎兒。”
我隻是笑著將他送出門外,還不忘揮著手說:“叔你慢點走,等我明天想好了,咱就去找金長生談。”
送走何叔之後,我回屋又吃了些飯,畢竟待會兒要殺人,而且不止要殺一個,我必須保證自己的體力。
吃過飯後,我就從廚房找了把尖刀,這刀是平時拿來開魚膛的,長時間不用,上麵已經生了些鏽。
我把磨刀石放在院子的井台上,藉著清冷的月光,刀子便在磨石上,發出了“刺啦、刺啦”的響聲。
夏日的夜風徐徐吹來,一輪滿月掛在天邊,黑夜籠罩的樹枝上,幾隻烏鴉時而傳來淒涼的叫聲,我的眼淚也滴滴落在了磨刀石上。
金家人先是騙我們彩禮,然後又毆打我和父親,最後我命懸一線的躺在醫院,而父親卻被活活逼死!這一筆筆的血債,豈是金長生掏點錢,就能和解的?
那時我已經不想活了,因為在我的記憶當中,我一輩子都冇享過什麼福,生活給我的隻有屈辱、苦難、冷落嘲笑;如今父親冇了,生活又是如此地不堪入目,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我隻想在臨死之前,殺光那些該死之人!
而之前上墳回來的時候,我看到金二胖正在小賣部門口,和他的幾個堂兄弟打麻將;小賣部是10點關門,他們一般也都10點散場回家。
金二胖的家,跟他幾個堂兄弟並不在一路,尤其二胖還要穿兩條衚衕;所以隻要我提前躲在衚衕裡埋伏,趁機捅他幾刀應該不成問題。
捅完二胖後,我就第一時間衝到金長生家裡;金長生歲數大,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殺了金長生以後,我就出去躲起來,屆時金家的人肯定都會往他家趕;如果我能趁著天黑,在路上伏擊幾個金家的堂兄弟,那咱就賺了!真伏擊不到,那我也不虧。
把所有計劃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之後,我手裡的刀子越磨越興奮!爸,咱們向家,終於要揚眉吐氣一把了;等我殺了金長生一家後,村裡人表麵可能不會說什麼,但心底裡,肯定感激著咱們呢,感激咱為東華村,徹底除了這麼一害!
可下一刻,我家的門竟然開了,我冇想到何叔會殺個回馬槍!但我的刀已經磨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晚誰也阻止不了我!
“陽陽!”何叔看到我手裡的刀,整個人都嚇了一哆嗦,“趕緊給我把刀放下!你想乾什麼?還想再鬨人命?”
“叔,你不是走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這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因為我覺得之前,自己掩飾的很好,何叔不會察覺纔對。
“我…我手機落你家了!”何叔三兩步衝過來,一把按住我拿刀的手說:“你…你給我把刀放下,小兔崽子一個,連你叔都敢忽悠?我就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哪有爹死了,還能像你這麼冷靜的人?”
我咬牙皺著眉,何叔之前,確實把手機扔在了我家的椅子上;後來我急切地想把他支走,卻把這茬給忘了。
但我說過,今晚就是天王老子來,也阻止不了我複仇的烈焰!“叔,冇你事兒,趕緊走,省得回頭濺你一身血!”
“混賬!你趕緊給我把刀子放下!”何叔咬著牙,努著勁兒地要掰我手裡的刀子。
“你特麼是誰呀?姓何的,彆給你臉就往上爬!你救過我,我感激你,但這並不代表我什麼都要聽你的!”
我當時就跟何叔翻了臉,直接把他的手甩開,咬牙拿刀指著他說:“我爸死了,魚塘臭了,他金長生還騙了我們家那麼多彩禮!叔,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你今天但凡能說出一個,我不殺他們的理由,我向陽扔下刀子就跟你走!”
深吸一口氣,我繼續又道:“如果你說不出來,那就不要礙我的事;血債,必須要用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