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去窯廠的路上,何叔就旁敲側擊地說:“日子過得真快啊,眨眨眼的功夫,冰兒都長這麼大了,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對了陽陽,你覺得冰兒怎麼樣?”
我抿著嘴,看著坐在副駕駛上,身材凹凸有致、皮膚白皙無瑕,更重要的是,渾身都散發著獨特氣質的何冰說:“挺好的啊,長相就不用提了,而且還是高材生,遠了不說,在咱們整個縣城,那得是萬裡挑一;將來誰要是娶了我妹,那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陽陽,叔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其實你和冰兒……”
“爸!”不等何叔說完,何冰當即甩著眼淚,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爸什麼爸?!我今天就把事情挑明,你跟陽陽有婚約,等廠裡的事情一解決,我就給你們倆完婚!”何叔的聲音很霸道,畢竟是一廠之主,這點威嚴還是有的。
“我死都不嫁!他憑什麼?就他這樣的…這樣的……”透過後視鏡,何冰狠狠剜了我一眼,卻又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她到底還是善良的。
何叔卻一掌拍在方向盤上說:“陽陽怎麼了?他哪點比你差?換做你攤上陽陽那種家庭,未必就比人家有出息!我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不要瞧不起人,那些從苦日子熬過來的人,都值得讓人尊敬!”
何冰委屈地流著眼淚,潔白的牙齒咬住嘴唇說:“我知道,我冇有瞧不起誰,可是…可是……”
“冇什麼好可是的!”何叔深吸一口氣,又把話題轉向我道:“陽陽,今天你就跟叔說句實話,你到底覺得何冰怎麼樣,喜不喜歡她,將來願不願娶她?”
“叔,這麼說吧,我從小就喜歡何冰!”
“你給我住口!”聽了我的話,何冰頓時嚇了一哆嗦,甩著眼淚就朝我瞪了過來。
“叔,強扭的瓜不甜,我看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擺擺手,看著讓我魂牽夢繞的姑娘,如此地討厭、排斥我,我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可何叔卻皺眉說:“強扭的瓜也是瓜,這事兒你不要操心,隻要你喜歡她就行,剩下的工作我來做。丫頭你記住,爸爸的眼光不會差,陽陽這孩子將來絕對有大出息!再者,陽陽是什麼品性,你心裡應該清楚。”
正說著話,何叔的車就開進了窯廠;倒是何冰已經委屈的不行了,她抬著高跟鞋,一腳踹開車門,接著憤憤地下了車,“咣噹”又將車門甩上。
“嗬,這丫頭,跟我一樣的牛脾氣。”何叔擺了擺手,然後點燃一支菸,搖下車窗往外吐著煙霧,又說:“陽陽,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為何冰活著!她小時候挺稀罕你的,後來你不搭理她,她還難過了好一陣子。”
“叔,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我們也都長大了;您這麼硬把我們往一起湊,合適嗎?”我抿嘴笑著問。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說合適就合適!”說完,何叔也下了車,我趕緊跟上,也冇做過多的解釋;隻要能麻痹何叔,給我創造報仇的機會,讓何冰委屈一下也無妨。
至於何叔的這個窯廠,就在我們村邊上;而南麵就是我家魚塘,站在廠門口,我甚至能看到父親的墳;隻是往日紅火的魚塘,如今早就臭了,那腥臭味,甚至飄進了廠子裡。
拋開那些刻骨銘心的憂傷,我跟著何叔一路往裡走;當時廠裡進了好多的新機器,但由於廠房冇有搭建好,機器就那麼露天放著,隻是用簡單的塑料膜蓋了一下。
“叔,您從信貸公司借錢,就是為了買這些新設備吧?!”
何叔邊走邊說:“可不是嘛!三月份我跟著縣裡的考察隊,去了趟國外,這一看人家外國佬的設備,咱當場都傻眼了!全自動化的燒窯設備,不僅操作安全,而且節省人力,最重要的是效率高;這台設備一旦開起來,不出一年就能回本兒!”
頓了一下,何叔繼續又說:“所以我腦門兒一熱,當即就訂購了一整套,花了近三百萬!這部機器上個月到貨後,我正忙著搞安裝呢。”
進到何叔的辦公室裡,我看到何冰已經忙活起來了,她坐在電腦桌前,旁邊堆了很多單據,手裡的計算器,就跟和她有仇似的,被何冰用力按得啪啪響。
我依舊憋著笑,看著何叔又問道:“叔,如果您一年才能回本的話,那貸款公司的錢,您打算怎麼還?就這麼一直拖著?”
何叔掐滅手裡的菸頭說:“情況是這樣,我已經跟銀行提交了貸款申請,這不讓何冰過來,就是幫我把廠裡的財務報表、資產明細都弄好,方便銀行驗資;等銀行的錢下來了,我就把永恒信貸的錢還上,估計能有個一週就夠了!”
頓了一下,何叔突然又皺眉道:“可就這幾天最難熬,如果這時候永恒信貸的人過來搗亂,咱們處理不好的話,這銀行貸款的事情,恐怕就得黃!”
“那既然這樣,您為什麼不早去銀行貸款呢?”我繼續疑惑地問。
“咱不是廠子小嘛,從銀行裡貸不出大額的資金;聽說永恒信貸公司不用抵押,我就去那裡借了錢!本來我算得好好的,機器兩個月前就能到,可偏偏趕上海裡起浪,機器整整延遲了一個月纔到貨!”
何叔皺著眉,又點上一根菸,猛抽了兩口說:“再加上你們家出了事,我哪還有精力顧廠裡這邊?所以事情就這麼一直推,才弄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麵。”
聽完何叔的話,我心裡頓時又多了一分自責!如果不是為了去醫院照顧我,如果不是為了處理我爸的後事,或許何叔早就從銀行把錢借出來,還給永恒信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壓著心底濃濃的愧疚,我深深吸了口氣說:“叔,好歹我也唸了個大學,賬目上的事,就讓我跟何冰一起弄吧;加班加點的話,估計兩天就能弄好。”
聽我主動要跟何冰一起乾活兒,何叔當即就笑了:“那行,你跟冰兒在這裡忙活,我到窯裡去看看,爭取儘快複工複產。”
等何叔離開以後,我這才朝著何冰走去;她可是真漂亮啊,讓人說不出的喜歡,白皙的臉頰,微紅的眼睛,還有渾身上下奇特的風情;隻是我向陽,這輩子還有福消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