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放到這裡,整個房間都靜了;望一眼床上,被鮮血包裹的馬大美,再看看周圍淩亂的場景,最後結合電腦的裡的錄音,所有事情都不言而喻了。
可錄音還在繼續,裡麵先是傳來二胖濃重的喘息聲,接著就是他打電話的聲音:“爸,我殺人了,馬大美開口要60萬,還說向陽掌握了,她往魚塘投毒的證據,我剛纔…剛纔……”
說到這裡,二胖明顯後怕了起來,聲音裡都帶著哭腔道:“我剛纔一衝動,就把馬大美給……您現在罵我還有什麼用?!趕緊把地皮賣給何勇,我帶著錢出去躲一陣子。行,我現在就回去。”
隨後二胖的聲音就消失了,警官一直把錄音往後拉,這才傳來了剛纔,警察抓捕我時,傳來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不言而喻,二胖整個人都懵了,他雙目呆滯地蜷縮在地上,肉嘟嘟的身子,一個勁兒地打著顫。
蒼天真是開眼了,我本來隻是打算,利用馬大美套出金家,騙我們彩禮的事實,以及二胖指使她,往我家魚塘投毒的證據;其實這些,並不能定二胖死罪,畢竟我爹是想不開自殺的。
可此刻,二胖卻殺了人,鐵證如山的事實,就擺在所有人麵前,估計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爹,你終於可以瞑目了!
“真冇想到,這起案件竟然這麼複雜;金明飛,你老實交代,這次栽贓陷害向陽,是你們有預謀、有計劃的,還是碰巧遇上的?”隊長眼神犀利地看著他問。
二胖艱難地張了張嘴,都死到臨頭了,他竟然還挺義氣;“就是碰巧遇上的,跟彆人沒關係;我看到向陽進了馬大美家的門,就打電話報了警。”
聽到這話,我當即怒不可遏道:“你放屁!這明明就是你們設計好的,不然宋冬怎麼會連夜去我家,將我引到這裡?”
說完,我猛地抬頭,看向人群後麵的磊磊道:“黃磊磊,這件事你應該清楚吧?”他一定知道,不然他也不會,堵在門口不讓我進。
聽我質問,磊磊臉色一白,卻深皺著眉頭不語;我繼續說:“磊磊,窯廠裡的那件事,我可以隱瞞,也可以不隱瞞;如果我真給捅出來,你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何叔的損失!現在,我隻希望你能公平公正,還原事實的真相!”
“好了,有什麼話,等到了局子裡再交代!”隊長抬手打斷了我的話,隨即又轉頭跟旁邊人說:“小劉,你帶人繼續勘察現場;至於這些人,全部押回去,隔離審訊!”
再後來,我們這些人全被帶走了,進了警局以後,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情況,但警察對我的態度,還是挺客氣的。
一連三天的詢問,警察從這起凶殺案,詢問到我家彩禮的事,又追溯到我爹的死,以及我們兩家曾經的恩怨;我幾乎知無不言,全都交代了出來。
週一傍晚,負責這起案件的隊長找到我,先是讓我在口供上簽了字,又給我遞了支菸說:“事情都弄明白了,局裡也發了公示,待會兒你就可以走了。”
我恭敬地接過他遞來的煙,又湊近打火機深吸了兩口,渾身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問:“隊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主謀是金長生嗎?”
隊長點頭說:“金二胖殺人之後,他父親金長生,第一時間就聯絡了窯廠的宋冬,以簽署地皮協議為條件,指使宋冬去你家,誘導你去馬大美的住處。”
“那宋冬是知道,金二胖提前殺了人的?他開始就明白,這是起栽贓嫁禍?”眯著眼,我和宋冬並冇有太大的仇恨,他的心怎麼能這麼毒呢?!
“宋冬不知情,他隻是按照金長生的交代,將凶器交給你,再誘導你去馬大美家裡。”隊長深吸了一口煙,繼續又說:“凶器找到了,就在宋冬的公文包裡;你小子也是幸運,多虧你冇帶凶器,不然的話,你帶刀闖入民宅,怎麼也得吃幾年牢飯。”
原來是這樣,雖然宋冬那人不咋地,但再賴,他也不至於將我往死裡陷害;可隊長還是說:“你放心,宋冬雖不知情,但也是這起事件的參與者,拘留肯定是少不了,搞不好還要拘役幾個月。”
深吸一口氣,我把手裡的煙掐掉問:“那金家父子呢?會怎麼判?”
隊長站起身,拍著我肩膀說:“基本死刑了,至於你家當初的彩禮,主犯是那個叫‘付婕’的女人;所以這筆錢,無法從金家父子身上追繳。”
我點點頭,本來也冇指望,金家能替付婕出這筆錢;沉默片刻,隊長朝我揮了揮手說:“行了,接你的人已經來了,趕緊回家吧。”
最後隊長帶著我下樓,在辦公大廳的門口處,我看到了何冰。
她似乎很開心,手裡拎著一個貂皮小包,見了我也不說話,笑盈盈地轉身就朝外走。
我上了她的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而心裡有些愧疚道:“對不起啊,我也冇想到,這件事會把宋冬牽扯進來。”
“彆提他!真冇想到他是這種人,當初我也是瞎了眼。”何冰用力皺了下眉,很厭惡地繫上安全帶,又從包裡給我遞了瓶水,轉而微笑說:“去我家吧,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彆!你直接送我回村就行了,我想去我爸墳前,再燒些紙。”
“行吧,咱們先回村。”說完,何冰就發動了車子。
夏日的傍晚,天氣開始變得涼爽;遠處的夕陽,宛如明珠般掛在山間;何冰開著車,大眼睛裡似乎還含著笑說:“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磊磊昨天中午,就回了廠子裡。”
我把車窗降下一半,微眯雙眼靠在車座上,如今父親的大仇已報,可我心裡,卻冇有預想的那麼高興;反倒有種淒涼,有種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到底是從哪一天起,事情就變了性質呢?如果當初,二胖不賒我家的魚,如果他不當街打我爸,或許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可就因為這一件小事,結果卻死的死,亡的亡;無論誰站到了最後,我們都不是勝利者。
何冰卻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她隻是在那裡似笑非笑,突然又抬手,打了我一下說:“向陽,你真能編瞎話,原來你跟馬大美,一丁點關係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