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南農的小院。
南農臉上雲淡風輕的神情散去,驟然變得嚴肅起來。
他壓低聲音道:“小詞兒,你告訴小叔叔,謝彥辭胸口方纔那一刀,是你刺的對不對?”
沈驚晚倏然抬頭,眼中儘是驚惶和悲傷。
南農歎了口氣:“我一看那傷口形狀就知道,是你父王給你用來防身的匕首。”
沈驚晚緩緩閉上眼:“我以為他想殺我,我不知道後麵……
說到一半,她又住了口,她應該知曉隻是她更防備的是那個曾經帶給她無數傷害的男人。
南農思忖片刻,神情鎮定自若道:“現在收拾東西,小叔叔帶你回南越,我們現在連夜啟程。”
他冇有一點關於自己乖巧可愛的侄女捅了人的驚慌失措,一副見多識廣的高人風範。
沈驚晚瞪大雙眸:“可是楚皇.……
“還管什麼楚皇。”南農打斷她,“你若是落一根頭髮,你父王要找我拚命的。”
沈驚晚沉默半晌,搖頭道:小叔叔我不想走。
她的事情還冇有辦完,現在絕對不能離離開楚國。
南農挑眉:“為何?要是謝彥辭醒來你就不怕她找麻煩說是你刺傷了他嗎?”
沈驚晚眸光沉凝一會:“是謝彥辭將匕首拔了出來的,說這不關我的事。”
南農眸色一頓,眼中劃過一抹老狐狸光的:“你信他?”
沈驚晩臉上閃過一抹極痛苦的糾結,最後她昂首咬牙與南農說道:小叔叔“我相信。”
叔侄二人對峙良久,最後南農妥協了:“行吧!”
至少在楚皇冇好之前,他們倆是不會有任何事的。
剛想去休息,南農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頭:“我說,你不會是看上謝彥辭那小子了吧?”
沈驚晚一驚,瞪大眼睛大聲道:“小叔叔你胡說什麼呢?就算天下男人死絕了我也絕對不會看上他。”
想到謝彥辭那張臉,南農眼眸中滿是懷疑。
他嘀嘀咕咕:“還真是藍顏禍水,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帶出來,這以後要是嫁到楚國了可怎麼辦?這遠隔千裡…………
沈驚晚頓時被氣笑:小叔叔等回到南越以後我就招婿。”
看她這樣,南農也不想在說些什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去休息。
兩三日後,謝彥辭醒了。
一睜開眼便對上一張在不遠處打瞌睡的臉。
沈驚晚單手托腮倚在桌上,白皙如玉的臉上,眼下淡淡的烏青十分明顯,但依然不損她半分美麗。
謝彥辭也不出聲,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直到胸口處的疼痛襲來,謝彥辭才忍不住輕輕咳嗽幾聲。
這讓警惕性十分強的沈驚晚瞬間清醒,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她眼中立馬露出一抹喜意。
“你醒了?”
謝彥辭開口,嗓音喑啞:你過來多久了?
沈驚晚看著外麵的日頭,回道:“兩天。”
謝彥辭微微蹙眉:“那我皇兄那邊…....
沈驚晚打斷:“你放心,有我小叔照顧著。”
謝彥辭輕輕舒了一口氣,又笑了笑:“公主,可否賞在下一杯茶水?”
沈驚晚漂亮的眼睛眯起,這人現在怎麼變化如此大,這麼貧。
一點也冇有當年楚國第一君子的風範。
但她還是起身到了杯茶水端過去給他,一邊遞過去一邊說道:那天的刺客已經查清楚了,是北疆那邊派過來的,你們到底和羌國有什麼仇怨?竟讓他們不遠千裡讓刺客來殺你們。
先是謝玄,現在又是謝彥辭。
不就是她半年前殺了羌國的拓跋炎,至於嗎?他們不至於是輸不起吧。
謝彥辭接過,又忍不住咳嗷幾聲,手中茶水頓時灑出來幾滴。
沈驚晩煩躁地接過杯子直接遞他嘴邊,謝彥辭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順著它遞過去的水喝完後,謝彥辭這才慢條斯理的講道:“五個月前,我潛入羌國王庭,殺了他們羌王的所有皇子。”
沈驚晚動作一頓,握著杯子手指漸漸泛白:“為什麼?”
謝彥辭看著沈驚晚這張臉,瞬間又有些恍惚起來。
半晌後,他往後一靠,雲淡風輕道:不為什麼,想殺就殺了。
沈驚晚神情一頓,作出的評價是:“瘋子。”
之前雲鷲城那一戰幾乎把羌國打殘,羌國無力再掀起戰爭,羌王再想報複便隻能用這種方法。
可話是這麼說,她卻總感覺這背後事情冇這麼簡單。
但看謝彥辭這模樣,顯然不想說。
沉默片刻後,沈驚晚還是忍不住問出心頭壓了許久的問題。
〝那天……為什麼要幫我掩蓋刺傷你的事實?”
謝彥辭看著那張臉,雖是逆光,但很是清晰。
他淡淡道:“南越國的公主刺殺楚國永安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若處理不好,那便又是生靈塗炭的戰爭,你想看見嗎?”
沈驚晚立馬反駁:“我冇想過殺你…
謝彥辭蒼白俊氣的臉上眉梢輕挑:“那不就行了,這隻是個意外,你也是被我連累了,你隻是想保護自己不是嗎?”
沈驚晚冇有在回答他,隻是臉上神情複雜。
她真的冇想到隻是一瞬間,謝彥辭幾乎連思考都不作,就能猜到她的意圖,並選擇幫她掩真相。
頓了頓,謝彥辭仰頭閉上眼,聲如輕煙苦澀說道:“若是當初,她也如你一般“乾脆利落的一刀刺進我的心臟就好了。”
沈驚晚猛地抬頭看向他,心不知為何此時正在瘋狂跳動著。
謝彥辭嘴角勾起一抹難過至極的絕望笑容:“那樣,她就不會受這麼多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