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明末八大晉商之一。
範家公子爺範三撥!
這人身著豔麗華服,長得肥頭豬耳,舉止間腳步虛浮,一看就是沉溺於酒色之輩。
這風流公子範三撥也是前世何尊的同道中人。
字麵意思的同道中人。
隻因為這兩人都喜歡在這聲色犬馬的場所花天酒地,平日裡自然是相識的。
但是,兩人的關係卻也談不上多好,原因無他,兩者一人為士族,一人卻是最底層的商人。
明朝從朱元璋始就采用重農抑商的政策,士農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後的。
而到了中後期,商品經濟逐漸發展,商人逐漸增多,還出現了經營鹽業、票號的晉商,慢慢地,傳統的士農工商等級被打破,甚至於一些士族群體也涉足經商。
官商聯手欺壓搜刮百姓,走投無路之下,遂拉扯起農民軍,將明軍打得丟盔棄甲,這也是明末時期的最大內憂。
以前的何尊看不起範三撥是因為覺得他就是個暴發戶,而後者卻是覺得對方是不學無術的冇落貴族。
哼,不就仗著自己家祖上有點點功勞嘛!
明朝不準商人入仕,所以這些積攢了巨大財富的晉商們,對朝廷的不滿是顯而易見的。
他們同時也迫切想要進行權力的重新洗牌!
“巧了,範公子,好久不見,今日怎麼也有空來此獵豔?”
何尊眯著眼端詳著範三撥,作為侯爵府世子,表麵和氣這一套還是懂的。
但內心卻是對他無限鄙夷。
為何?
因為明末的八大晉商就是群人人唾棄的賣國賊!
崇禎年間連年天災,百姓食不果腹,竟致易子相食的慘境!
而晉商罔顧國家大義,收購糧食、食鹽,囤積居奇,在老百姓身上敲骨吸髓。
更離譜的是,在明軍多次抵抗建奴入關劫掠的關鍵時期,晉商竟然私下想著法子給他們輸送糧食軍火,甚至還暗通軍情密報。
晉商通敵是證據確鑿的,在清軍第五次入侵劫掠時,皇太極就曾寫信給朝鮮,得意洋洋地炫耀這一成果。
為什麼明朝在邊境嚴防死守下還能讓建奴鑽到空子?
原因竟是明朝內部腐朽冇落的地方官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
明蒙之間是有邊關貿易的,而建奴就冒充蒙古土默特之名與張家口的晉商開展貿易,可以說晉商為建奴的崛起和入關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難怪在清軍入關以後他們被封為皇商!
這是一群出賣靈魂,冇有道德底線的賣國賊!
在這一事件最可惡的除了晉商就是那些屍位素餐的地方官員,身在其位,食其祿,竟乾出些叛國資敵無恥勾當。
不殺頭不足以泄民憤!
不淩遲不足以告慰死戰殺敵的將士!
“哈哈,本公子聽聞紅袖坊柳隱姑娘又有新曲,故特意來欣賞一番,冇想到竟被何世子捷足先登了。”
範三撥說罷又用玩味地眼光審視了一番何尊。
“紅袖坊招牌不是賣藝不賣身嗎,冇想到世子竟然能拔得頭籌,看世子這虛弱身姿,可見柳隱姑娘戰鬥力驚人啊!”
“嗬嗬,範公子誤會了,我剛纔隻是和柳姑娘聊了幾句而已,全因我不勝酒力,所以才致走路不穩。”
何尊與柳如是素昧平生,卻也看不慣齷蹉小人範三撥空口造黃謠。
另一方麵也是要打造自己的人設。
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任務,需要儘量遠離這些風月場所,和以前紈絝世子形象徹底切割開來。
“柳隱姑娘素來性格冷淡,能和她聊上幾句也是難得啊,不知道世子是和他吟了什麼詩呢?”
“剛纔大家可是親眼看到你一邊嚷嚷著一邊往二樓去,說要給柳隱姑娘念你新寫的詩呢?”
“一人獨賞豈不可惜了,不如念於大家聽聽唄!”
範三撥篤定何尊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世子,所以故意想讓他出個醜。
這個賤人,嘴也是真的賤。
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何尊,讓他脫不了身。
“哼,本世子學貫古今,吟幾句詩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不值得與大家道也!”
“既然如此,那就念於大家聽吧,如果不敢那就是冇有!”
何尊本不想惹是生非。
但麵對範三撥的步步緊逼,卻是被氣到了。
“要不,我們來賭上一把?”
“賭?賭什麼?”
“柳隱姑娘如意夫婿是能作詩征服她的人,我們就賭誰能獲取柳姑孃的芳心,你敢不敢?”
何尊說罷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後者。
自己腦子裡就有明後幾十萬首詩,多的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的。
要想贏他,隨便拎幾首出來就可以完敗這個廢材。
“哼,有何不敢!”
範三撥氣勢上肯定不能輸,誰讓他先調起口角來。
他也是囂張跋扈性格的人。
讓他認慫?
不可能!
見他上套,何尊心底一笑。
“那就說定了,賭注為十萬兩白銀,就賭誰能在一個月的時間之內讓柳姑娘傾心於他。”
範三撥旁邊的隨從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出言勸止。
因為他是清楚自己家公子是有幾斤幾兩的,但卻被後者迅速甩開了。
“不就是區區一歌姬嗎,我家有的是錢,我還不信還有用錢砸不下來的妞!”
“夏蟲不可語冰,範公子恐怕是不懂得那些追求精神層次需求的人心中所想!”
“十萬兩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月的花銷,肯定奉陪到底,就是不知道你們侯府能不能湊出來了!”
“這個你自然不用擔心,侯爵府的底蘊不是你們這些市儈能隨意揣摩的!”
市儈是古代對商人的蔑稱,形容他們投機倒把,唯利是圖。
何尊此番也是故意用了這個蔑稱。
“好,好,那就儘管走著瞧!”
範三撥眼睛帶著一絲怒意,頭也不回地走了。
“少爺,我們現在要去哪?”
侍從慌忙跟隨後麵。
“走,去聞香閣,要他們頭牌妓女陳圓圓準備好,本公子要好好泄泄火!”
“少爺,老爺叮囑要你這段時間修身養性,這白晝宣……宣那個不太好吧!”
“廢物,關上窗不就冇人知道了?”
……
二樓窗台邊,一個倩影在窗邊煢煢孑立,靜靜地觀看著。
而下麵發生的事情也是儘收其眼底。
她表情複雜,心緒似略有所動。
嘴裡喃喃道:“這世子似乎有點不太一樣,又說不出來哪裡有什麼變化,不過這兩人竟然敢把我當成了賭注,實在是可惡。”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這句詩他是想表達對我的傾慕嗎?
“能吟這一句大家之作,還算有點水平。”
“以後我就叫柳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