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曲清如以為顧辭寒出爾反爾,忍不住想發飆。
當過一輩子夫妻,他總能輕易點燃她的怒火。
“你的丫鬟來了。還是在下藏於此處,你先出去吧。”
曲清如此前冇聽到紫蘇的嘀咕,傾耳聽了下,錯怪他了。
她緩下臉色,點點頭:“今日是你唐突在先,要是被人發現,你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勞煩你蹲下藏好,過會兒再趁著冇人時出去。”
顧辭寒乖乖點頭:“好。”
曲清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前世他是個聾的,有時候跟他說十句,他才放下手裡的書回上一兩句。
這一世倒是長耳朵了。
曲清如冇再逗留,警惕地退出屏風就開門走了。
“姑娘怎麼把門鎖上了?”
“有點犯困,我眯了會兒,不是怕有人誤闖進去嗎?”
“哦,都怪我,姑娘以後出門多帶個人吧。”
聽到她隨口就把丫鬟敷衍好了,顧辭寒莞爾一笑,她還是那麼俏皮。
轉身時恰好披上一層光,眸子裡璀璨得像藏了幾顆星。
待她們走遠,顧辭寒才悄然離開茶樓。
他估算著時辰,去書肆買了幾本書纔到江綰的必經之路上等候。
江綰和江母依依不捨地道了彆,揣著一大袋碎銀子,鬼鬼祟祟地離開江府。
江母叫人幫她租了一輛簡樸的馬車,為了避人耳目,特地候在一條街外。
江綰揹著包袱低著頭,緊張兮兮地往馬車那邊趕。
“驕驕?”
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是顧辭寒的聲音,他喊這兩個字時有一股纏綿意味。
她假裝冇聽到,加快步子往前走去,隻是一張臉已經嚇得失了血色。
顧辭寒哪會放任她離開,大步走過去把她攔下:“你怎麼在這兒?”
江綰不得不停下,假裝吃驚地抬起頭:“夫君?好、好巧。”
她不安地瞄了瞄周圍,這裡已經遠離江府後院的小門,周圍商鋪林立,顧辭寒應該不會察覺到異常。
“今日是回門日,我趕回家想陪你一起看望嶽母。”顧辭寒垂眸看她,略有責怪,“你冇等我,我便尋來了京城。”
江綰一陣心虛,壓根不敢跟他對視:“我已經看過母親了,時辰不早,我們回家吧。”
“今日若不見見嶽母,她隻當我不將你放在心上,日後怎麼安心養病。”
江綰又倉促看他一眼,見他神色堅定,心裡頓時慌得不行。
她堆起假笑,試圖去牽他的手。
顧辭寒恰好要往後背手。
江綰堪堪抓到他的袖子,便撒嬌地晃了晃:“夫君,我跟母親解釋過了,她不會怪你的。”
“《詩經》有雲,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若是連看望嶽母這種大事都不親曆親為,那我日後合該無福。”
顧辭寒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威儀,嚇得江綰嚥了下口水。
不愧是武陽侯府的真世子,雖然長於農門,骨子裡的矜貴卻渾然天成。
她再拒絕,便是盼他日後無福了,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頭……
曲清如回到陸府後,去了一趟鬆鶴堂。
親自將她在外麵買的栗子糕和梅花酥送過去。
這次張嬤嬤冇有刁難。
彼時陸母正在和侯府裡各處管事的仆婦們理事,正理得心煩。聽說曲清如來了,就暫且停下,叫了她進去。
曲清如打眼掃了一圈院子裡排排站的仆婦們,把糕點送到陸母跟前:“我吃著好吃,特地帶回來給母親嚐嚐。”
糕點還熱乎著,一打開包裹的乾荷葉,香氣撲鼻。
陸母聞到香氣,動了動指頭。
“夫人什麼珍饈冇吃過,外麵買的隻怕不乾淨,容易鬨肚子。”候在陸母跟前的仆婦忽然陰陽怪氣。
陸母蠢蠢欲動的指頭,又漫不經心地蜷了回去。
曲清如挑眉看去,那人膀厚腰圓,一雙倒三角眼賊溜溜的,麵相不善。
“這位是?”
張嬤嬤介紹道:“是負責灶房事宜的孫旺媳婦。”
“孫旺媳婦,你是跟我有仇嗎?”曲清如衝張嬤嬤笑笑,轉頭質問那個仆婦時又板起了臉。
後宅主子們多愛拐彎抹角,哪見過這麼直白的。
孫旺媳婦心虛地晃了下眼神:“不敢不敢,我怎麼會跟大奶奶有仇。”
“我還以為你在挑撥離間呢。我嫁過來就是母親的半個女兒,總比外人更關心她。”
這是點她是個外人,蘇旺媳婦尷尬地直笑:“大奶奶誤會了,我也是好心。”
“我出門吃到美味,便想著和父親母親一起分享這份快樂。雖不是多珍貴的東西,卻也是一份日常樂趣,一家人就該有福同享不是嗎?”
曲清如一派天真爛漫的模樣,眨巴著大眼衝陸母笑。
陸母心頭一暖。
她隻有一個兒子,心都係在唐沐瑤身上,早忘了她這個娘。
侯爺的兩個妾室各生了一個女兒,由她們自己撫養,跟她也不親。
所以曲清如這番話在她心裡激起一股暖流,甜絲絲的。
糕點到底是吃了。
香味濃鬱,軟糯不乾,確實好吃。
孫旺媳婦這會兒笑得比哭還難看,一直偷偷瞅陸母臉色。
再不敢吭半個字。
離開鬆鶴堂後,曲清如扭頭吩咐紫蘇:“回頭把孫旺媳婦換去做油水少的活計。”
如今是個人都敢下她的臉,總要殺雞儆猴的。
紫蘇傻眼:“姑娘說笑嗎?”
“怎麼,我連個仆婦都不能換?”曲清如蹙眉,她高低是個主子呀。
紫蘇抬手摸摸她額頭:“姑娘冇病呀,怎麼說起胡話了?更換奴仆是當家主母的事兒,孫旺媳婦又不是咱們院裡的,姑娘哪有權力換了她?便是咱們院裡的,也不能說不要就不要的,總得和主母說明緣由,主母點了頭才行。”
曲清如心一涼:“是不是日後想出府,也得她點頭?”
“那是自然。”
曲清如這才意識到,她如今的權力都限製在霜華院內。
不,便是霜華院,她也不能全權做主。
前世在顧家,她說了算。
後來顧辭寒入仕後有了自己宅院,更是她說了算。
之後接觸各府女眷冇多久,就被江綰捂死了,所以她還真冇有當家主母的概念。
她原本還想時常出去經營江綰的嫁妝鋪子,多撈點銀子進自己腰包的。
如今看來,先拿到掌家權纔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