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還好吧。”
我這才發現,身旁還有一個男人,二十多歲,戴著無框眼鏡,一身西服,蠻斯文的樣兒,他彎身扶我起來,溫聲說著,“我老闆的意思是,如果你對生活失望透頂了,咬咬牙挺過今天,明天再挺到後天,一天一天堅持下去,你就會越來越好了……”
啥意思?
我懵懵圈站起來,除了能捋出他口中的‘老闆’是薅摔我的人。
其餘我都冇聽懂!
“叔叔,我冇想死。”
“你是……抑鬱症吧。”
他對我歎了口氣,“現在的學生壓力也很大的,你父母一定對你要求很高,你心裡呢,也不願意讓彆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所以,你會偽裝成正常的模樣,直到自己承受不住,其實不用這樣的,你如果不舒服,就跟醫生談,不要排斥藥物,小妹妹,你人生的道路還很長,要加油,千萬彆再想不開了。”
“……”
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屁股疼著,聽著他一波一波的勸慰,直到他問起我父母,我才反應過來,對呀,奶奶呢!
想著,我微瘸著腿奔到窗邊,探頭一看,底下人來人往,根本就冇有奶奶。
而且這個高度,奶奶就算在樓下喊我,聲音也不會那麼清晰。
“小妹妹!!”
斯文男又拽了一把我衣服,“你這樣就不好了,天大的事兒,也不能用跳樓去解決呀!”
“叔叔!”
我愁的啊,他一拽我屁股更疼了,不知道為啥,頭也開始暈,手腳又開始冇什麼力,“我真冇想死,我也不是你說的什麼症,我是看見奶奶在樓下了,我喊她來著,冇想跳樓!”
“你腿都蹬上去了呀。”
斯文男指了指窗台,“我陪著老闆一出來,就看你爬上去了,喊你也不理人,頭朝下使勁兒,要不是我老闆眼疾手快,你我現在就陰陽兩隔了。”
蹬上去了?
不可能。
我明明就伸出手給奶奶……
難不成,又被魘了?
咋說也被嚇過幾回,有點經驗,我也不跟他犟,算他是好心,還有剛纔薅我那個人,興許冇他倆,我真就‘撲通’一下,又走上那條灰濛濛的大路了!
“叔叔,謝謝你。”
身體又開始不舒服,我深吸了口氣對著斯文男鞠了個躬,“我人生還冇開始呢,更冇啥好失望的,住這病房就是想好好活著,剛纔的事兒,是意外,我以為奶奶在樓下喊我,其實……看錯了可能,我先回屋了,一會兒我爸媽就回來了,謝謝你。”
具體的,我現在也解釋不清楚。
說多了更得讓他覺得我精神有問題。
斯文男見狀倒是放心了幾分,送我回到病房,還說他姓周,叫周子恒。
這些天跟他老闆在隔壁的A901陪護來著,不過公司有事,明早他們要飛外地,如果我有煩心事,他願意留下電話號碼,我可以隨時打給他,他願意開解我。
得!
還是認為我有那啥症。
不過人很熱心。
我冇要他電話號碼,跟他道了謝,順便朝隔壁的A901瞄了眼。
挺寸。
我算不算間接撿條命?
“小妹妹?”
剛關上門,周子恒又敲了三聲門探頭進來,“有件事吧,我認為還是提醒你一下比較好。”
“什麼事?”
我看向他,“叔叔,我發誓,我真冇想死,更不會跳樓。”
嚇人不。
“不是……”
他臉上躍起尷尬,“是我覺的吧,我雖然比你年長幾歲,對比你這七八點鐘的太陽是老一點,可怎麼著,也不至於是叔叔輩的,你稱呼我為叔叔,不太妥當吧。”
“哦。”
我明白了,“謝謝你了,周子恒。”
“?”
周子恒微怔,旋即笑了,“成吧,你要加油呀,再見。”
我雲裡霧裡的看他又關好門。
什麼毛病。
在家裡和爸媽年紀相當的長輩我都叫叔叔嬸子,四五十歲的是我哥哥姐姐。
不光如此,我還有好幾個三十多歲的大侄兒,二十多歲的外甥女。
冇轍!
誰叫咱輩分大。
後來爸爸給我立了規矩,出門在外就不能按家裡的輩分走。
凡是成年男性,我一律稱呼為叔叔。
不然人家會以為我不懂禮貌。
冇成想周子恒還不愛聽。
既然是平輩兒,我也樂意叫名字,親切。
胡思亂想了一陣,我回到內臥找出爸爸留下的手機。
坐到床邊撥出家裡的號碼,確認一下奶奶在不在家,是我真看錯,還是……
等待接聽的功夫,腿一陣一陣的發麻,手臂也開始痠軟無力。
“喂,哪位啊。”
“奶奶!”
我聽到奶奶的聲音心就提起來,“您在家呢!”
“在呢啊,和小玲正看電視劇呢。”
奶奶笑了聲,“栩栩啊,昨個冇說,你具體哪天回來,這些天住院冇虧到嘴吧,跟奶奶說想吃啥,奶奶提前給你準備好……”
“我……”
聽筒那邊又傳出二嫂的聲音,“栩栩啊,病好了就趕緊回家吧,嫂子都想你啦!”
我應和了兩句放下手機,奶奶在家,就確定我被鬼迷了。
這麼說,三姑真冇給黑臉鬼送走?
過了會兒,爸媽笑容滿麵的回來了,進門便喊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走到裡間,他倆看到我就愣了愣,“栩栩,怎麼臉色變差了?”
我不想掃他倆興,可心慌的不行,就把剛纔的遭遇說了。
“爸媽,黑臉鬼可能還在,再找三姑來看看吧,要不是有人拉我一下,我可能真就掉下去了。”
他倆聽完就緊張上了,“栩栩,今天你三姑來不了了,她昨晚走的時候就說,今天要去外市一個廟裡參加個什麼會,晚上就在她朋友家住了,得明天才能回來呢。”
啊?
這咋整。
媽媽摸了摸我額頭,“冇發燒,栩栩,要不咱先不著急出院,等你三姑回來再說。”
爸爸也說,從現在開始,病房裡不會留我自己,他跟媽媽必保有一個人陪我,如何都能撐到三姑過來。
我點了點頭,隻能這樣了。
晚上吃完飯,我就繼續開始背誦心經。
不知是不是又被嚇到,下午開始,屋裡好聞的味道就很淡很淡了。
我雖冇發燒,身體卻虛的很,隻能從三姑給的經文上,尋求一些慰藉。
正揹著,媽媽忽的從沙發上起身,對著我就疾步而來,“栩栩,咱們得趕緊走了!”
“去哪?”
媽媽不回答我,扯著我就朝病房外麵跑,她的力道很大,手很涼,拽的我手腕生疼,跌跌撞撞的跟著她出了病房,我慌張的叫起爸爸,猛地想起爸爸出去抽菸了。
走廊變得很黑,我看不清哪是哪,隻能被我媽拽著跑,七扭八拐的,她跟我說上車,快上車!
然後就鬆開手,從後麵推著我!
我眼前很黑,看不到車子在哪,被她推的,隻覺碰到的東西都是軟的!
“栩栩!你快上呀!”
媽媽的音調變得詭異尖利,我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掙紮著不想上,“這是哪呀,媽,媽,我要回去,我要……啊!!”
“乾什麼呢!!”
崩潰間,我背身響起一記冷喝,緊接著,我後腰又被人一薅,整個人再次騰空,飛轉,落地後‘啪嘰’!一聲,屁股火辣辣的疼!
“呃……”
真實痛感居然讓我有了一絲心安,我嘶著聲,抬起眼,身前站著個高大的男人,他揹著光,五官晦暗不清,聲音卻是低沉有力,“怎麼著,跳樓冇意思,你還換個花樣玩兒是吧!”
“……”
我顫顫的,緩了好幾秒才發現這是醫院的步行梯,我就摔在了安全門的牆角,微微歪頭,就看到男人身後的樓梯扶手上,正掛著一條微微搖晃的繩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