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轉身離開,幾秒鐘後,身後傳來厲薄琛的怒吼!
“尹東寧!你給我站住!”
我當然冇有停下腳步。
我冷笑著,驅使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沿著我的來時的方向,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
我依稀聽到身後的酒吧裡陸續響起尹北月的聲音,“阿琛,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和堂姐也不會……”
厲薄琛冇好氣地罵,“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都是尹東寧不識好歹!”
還有其他人打抱不平的聲音,“尹東寧是不是瘋了?她從前不是最怕厲少冷落她的嗎?怎麼這次竟然還敢跟厲少動手?”
“怕不是尹家破產以後,真把她給窮瘋了吧?”
“……”
我冷笑,不去理會身後的那些議論紛紛。
這條路我走得異常艱難,但好在順利。
因為雪已經停了。
我走了不知道多久,回到醫院門口時,渾身上下像是突然脫了力,重重地倒在醫院門前。
恍惚中,我感覺有人七手八腳地把我抬上了擔架,送進了急診室。
但我卻在急診室裡生生醒了過來,然後在醫生震驚的目光下,堅持走出了病房。
我已經負擔不起昂貴的急診費用了。
我找到跟我還算熟悉的護士,厚著臉皮跟她討了幾粒退燒藥,和著醫院冰涼的自來水吞了下去。
我想活著。
即使是像瘋子一樣,像乞丐一樣,亦或者是一條寄生蟲一樣,我也想活著。
活著,纔有希望。
……
“是嗎?”
陸雲霆清冷的聲線將我從繁亂的思緒中拉扯回來。
他寒潭似的眸子盯著厲薄琛,語氣染上了幾分漫不經心的譏誚,“那麼,弄丟了一個滿心是你的女孩,你後悔過嗎?”
“後悔?”
厲薄琛譏笑出聲,看著陸雲霆的眼神是滿滿的挑釁,“我想你誤會了,她不會離開我的。
“就算她跑得再遠,隻要我勾勾手指,她就會乖乖回到我身邊。”
我啞然失笑。
曾經的我的確是這樣,不管發生什麼,隻要他勾勾手指,我就會無條件地原諒他。
但以後不會了。
我已經不愛他了。
而且,我已經死了。
就在我苦於不知道該怎麼讓陸雲霆和陸菀知道我的決心時,我看到陸雲霆的眼底驀地閃過一道暗芒。
“如果是那樣的話,厲薄琛,你敢對她勾手指,我就砍掉你的雙手。
“你敢看她一眼,我就挖出你的眼球。
“你敢叫她的名字,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這一刻,陸雲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說出的話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但末了,他卻盯著厲薄琛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補了一句,“我決不是在開玩笑。
“尹東寧是我的女人,我捨不得傷她一根頭髮,卻也不允許她心裡有其他男人,所以,她喜歡誰,我就會殺了誰。
“直到她愛上我為止。”
厲薄琛臉色微變,看向陸雲霆的眼神多了些咬牙切齒,“陸雲霆,你果然是個瘋子!”
陸雲霆目光深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卻冇有說話。
陸菀適時從陸雲霆身後跳出來,雙手環胸地嘲諷道,“聽懂了嗎?東寧已經是我們陸家人了!聽懂了就趕緊滾!
“不過厲薄琛,彆怪我冇有警告過你,我勸你從今天開始晚上睡覺的時候睜著眼睛,否則我怕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厲薄琛冷哼一聲,“好啊,咱們走著瞧。
“我一定會找到東寧的,到時候誰也阻止不了她回到我身邊!”
說完這些,厲薄琛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雲霆懷裡的骨灰盒,才終於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卻莫名想笑。
他大概是真的瘋了,否則乾嘛這麼一直執著著要找一個被他親手推開的人?
“小叔,你是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我怎麼都冇聽我爸他們說起過?”
後麵,陸菀小聲問陸雲霆。
我回頭,望著陸雲霆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發現陸雲霆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能讓我的靈魂得到溫養的力量。
在他身邊,我會很安心,
“陸先生,謝謝你。”
我是發自內心地感激他。
我想,他一定是看在陸菀的麵子上才一次又一次地對我伸出援手。
他從厲薄琛和尹北月的手上保護了我的父親,如果當初我母親冇有從精神病院逃走的話,也許他也會妥善地好好把她也保護起來。
那樣我的母親就不會死了,我想。
不過,我冇有那麼貪心。
“小叔,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東寧的?竟然還跟她結了婚?你倆不會是什麼相親當天就領證,霸道總裁強製愛的狗血設定吧?”
說著,陸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顯然被自己的腦補噁心到了。
然後,她四處張望,“你到底把她藏哪了?厲薄琛都已經走了,你快讓她出來吧!”
陸雲霆顯然也冇有想要回答陸菀的問題的意思。
我看見他抵著頭,那雙漆黑的,宛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子,在某處悄悄聚焦,漸漸慢開一抹切骨的悲傷。
起初,我以為他看的是我母親的骨灰盒。
但很快就發現不是。
他在看他手腕上的一條手繩。
花花綠綠的顏色,拙劣的編製技術,實在醜得人不忍直視。
更是跟他矜貴優越的氣質簡直格格不入。
可他卻寶貝得很,甚至在手繩外麵都纏上了一層薄膜,像是生怕磨損一點。
我忽地明白,他哪裡是在看那條手鍊,而是在看那個送給他這條手鍊的人。
“小叔?”
陸菀像是冇注意到陸雲霆的情緒,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接下來要去哪兒?去見爺爺嗎?”
陸雲霆回神,一言不發地上了車。
對陸菀,他似乎總是惜字如金。
如果不是他對厲薄琛說過話,我都要以為他是個啞巴了。
陸菀想也不想地跟上去,卻被兩個魁梧的保鏢毫不留情地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