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眾多千歲這人太多了,還是民女獨自前往即可。”
沈遂離卻思慮片刻,一擺手:“你們不必跟著。”
“我一人同你去。”
他溫聲道。
沈洛曦神色透出些許無語,她看看身後那些親衛傳來的八卦視線,臉色不大好看。
但沈遂離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送她。
於是沈洛曦想想隻能伸伸手指了兩名親衛:“千歲與民女孤男寡女同行難免遭人口舌,你們還是來兩人罷。”
這副生怕跟他傳出點什麼的態度叫沈遂離直覺好笑。
但他並未再說什麼,默認讓侍衛隨從。
四人一同進穀。
穀內草木繁盛,隻有一條小道供人出行,饒是小道也被繁茂的草叢覆蓋不少,須有木棍掃打開路。
沈洛曦手持木棍走在了前方。
沈遂離就在她身旁,見她這般熟稔,眼裡透出一抹詫異。
這時纔算是信了她說的進過穀不是信口胡謅,而是真的有經驗。
比起沈洛曦的輕車熟路,反而是沈遂離身後帶來的侍衛顯得十分生疏,對一切都新奇得很。
“這穀內怎的長如此高的草?”
“還有這些花倒是開得極豔麗,上京從未見過如此景色。”
“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你瞧,這朵花顏色真是美極了!”
……說著,一侍衛彎腰去碰。
沈洛曦眼疾手快,回身一棍子便敲在那人手上:“不能碰!”
可到底還是晚了些許,他的指尖正好碰到花瓣邊緣。
下一瞬,那人眉頭緊緊皺起,驚呼:“疼!
這花怎的還會蜇人?!”
“這是南境獨有的毒豔蕊,全身皆毒。”
沈洛曦無奈解釋。
那侍衛本就疼痛難忍,眼看著手指紅腫起來,又聽沈洛曦這般說,隻覺自己時日無久,眼眶都紅了:“陸姑娘,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沈洛曦被他的表情逗得失笑,隨即彎腰在叢中尋了片刻,伸手便取了幾株帶臭味的草藥,她嗅了嗅確認過後便將其遞過去。
“將這臭見草嚼碎敷在傷口便能解毒。”
這臭見草的味道屬實難聞,侍衛將信將疑:“真的嗎?”
“大人若不信民女,那便算了。”
沈洛曦說著便要扔了,侍衛忙不迭攔下:“彆彆彆,陸姑娘,小的當然信的!”
一番嚼碎敷上後,見疼痛確實減少,侍衛千感萬謝。
沈遂離在旁見了,看沈洛曦的眼神愈發不明確來。
“陸姑娘竟還有如此醫術,倒叫本千歲好生佩服。”
沈洛曦對他的讚賞卻反應淡淡,“不過皮毛,多謝千歲誇獎。”
沈遂離還想說什麼。
卻見沈洛曦忽地身形一頓,豎起手指放唇邊做噤聲手勢。
前方樹後的草叢之中,隱隱傳來窸窣聲響。
第17章有人?!
身後的兩名侍衛也很快反應過來,以為尋到了蕭雲廷一行人。
一人張嘴要大呼:“世……”話纔出口就被沈遂離冷眼掃了過來,豎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聲。
侍衛屏息聽下,才聽出來。
前麵那動靜,不是世子爺蕭雲廷一行人!
蕭雲廷是帶兵進來巡邏探查的,不會這般鬼鬼祟祟!
幾人默契蹲下來,用高而茂盛的雜草遮擋住了身形。
沈遂離就在沈洛曦的身後,在確保自己能在第一時間護住她的距離。
沈洛曦卻絲毫未有察覺,隻凝神豎起耳朵聽前方的動靜。
一道粗狂男聲響起:“冇人!
你莫不是聽錯了,這穀裡蛇蠍鳥兔多得很,冇準是隻野兔呢?”
“我分明聽見有人說話!”
另一道陰沉男聲隨即回答。
那粗狂男聲又道:“可我們都尋過來了,根本就冇見人!
你未免太過於緊張,這裡毒物眾多,哪有人不怕死地往裡麵走?”
“你可彆忘了,蕭雲廷可是世子爺!”
“那又如何?
我們都給他們死死關住了,麻沸散的藥力還足著,跑不脫!”
聽見這話。
沈洛曦臉色霎時一白,恨不得就要衝出去,被沈遂離死死壓住,他輕輕搖頭,以眼神示意她莫要輕舉妄動。
沈洛曦一手握著木棍,一手卻緊緊放在了匕首上,見了沈遂離的眼神這次稍稍冷靜下來,將手鬆懈半分。
幾人繼續往下聽。
隻見那道陰沉男聲冷哼:“你是傻還是笨?
我是怕他逃嗎?”
“不然呢?”
粗狂男聲不解。
那陰沉男聲默了片刻,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解釋:“我是說蕭雲廷是鎮國公府世子爺,他如今失蹤三天總免不得有人過來探查的。”
“原來是擔心這個!”
粗狂男聲不以為意,他笑道,“放心吧,軍中的探子都說了,鎮國公的確去找過這新來的督軍,想讓他派人來尋,不過被那閹人拒了!”
“這倒省事了,這閹人是上京的紅人,來到南境免不得也要立威,恐怕這一威就是立給鎮國公府之人,倒也正好如了我們的願。”
兩人的交談就在不遠處。
儘數入耳。
沈遂離這位當事人的臉色自然jsg不大好看,尤其是在聽見最後一番話後,跟沈洛曦對上了視線,鬼使神差的,他低啞著嗓音開口解釋:“本千歲倒不至於立這種威。”
沈洛曦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要同她解釋這個。
她冇有多言,很快便斂起心思,隻認真望著前方的兩人。
沈洛曦和沈遂離四人躲得隱蔽。
那兩人往這邊尋了幾分,並未看見身影後便做了罷,轉身離開。
聽他們的話,似乎是兩名境外探子。
沈洛曦心急,想悄無聲息跟著尋去,肩膀卻被沈遂離按下。
“有足跡可尋,先不必打草驚蛇。”
聽了這話,沈洛曦纔算是冷靜下來。
待周身全無動靜了,他們這才起身。
“你在這裡等著,我們尋了蹤跡再叫你。”
沈遂離囑咐過後,同兩位侍衛先上前去探尋足跡。
可沈洛曦在原地等了片刻。
往前行進的三人卻突然冇了聲響。
“千歲?”
她隻覺不對勁,試探喊了人,藉著長草掩護往前行。
才踏三步。
一柄冰涼的劍便抵在了沈洛曦的脖頸上。
“站住!”
第18章劍刃鋒利。
沈洛曦幾乎都能感受到脖頸上被劃破了,她僵直身體冇有動。
“小女子隻是過來采點草藥,俠士饒命!”
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很快放軟了語氣。
那人似乎是在斟酌她話語的真實性,但手裡的劍倒是鬆了幾分。
趁著對方未注意,沈洛曦的手不著痕跡地放在腰間彆的匕首上,估摸著自己該以何種角度和力道才能偷襲成功時,她耳朵一動,神色霎時僵住。
因為她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一大群的腳步聲。
起碼不下十人。
這境外賊子竟能在靈鬆穀窩藏這麼多人?!
沈洛曦心裡大受震驚的同時,也悄然鬆下了自己的手,寡不敵眾,如若隻有一人,她倒是又幾分逃命的機會,可如今這麼多人,她是怎麼都逃不脫的。
就在她略有些自暴自棄之時。
身後卻陡然傳來一聲驚呼:“阿洛?”
竟是蕭雲廷的聲音!
沈洛曦下意識轉頭,卻忘了自己脖子上還架著劍,身後蕭雲廷嚇得忙喊:“彆動!
快放下劍!”
身後的人聽見蕭雲廷的話,劍收得快,但還是讓沈洛曦的脖頸上泛出一道鮮紅的血痕來。
蕭雲廷匆忙上前,拿出手帕心疼地替她捂住:“阿洛,怎麼樣?
疼嗎?”
“不疼!
你冇事我怎樣都不疼。”
沈洛曦欣喜若狂,完全冇晏忌到脖子上的傷,隻擔憂地扶著蕭雲廷:“倒是你,如何了?”
“我冇事,隻是中了麻沸散,全身痠軟無力,”蕭雲廷安撫地向她笑笑,隨即指了指剛剛險些危及沈洛曦性命的人,“多虧了有這位叫許涵的小兄弟相救。”
沈洛曦這纔看向剛剛這位許涵,倒是有些意外,這位許涵身形嬌小,使的這柄劍倒是沉得很,她剛剛還當是位彪形大漢。
許涵這會兒知道她並非敵人,拱手行禮:“剛剛怕是敵人,因此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恕罪!”
沈洛曦一愣,剛剛事出突然並未注意,此刻才發現這許涵的聲音低沉,卻比起普通男人少了幾分磁性。
更像是……沈洛曦冇多打量,隻淺淺一笑:“無礙,理解的。”
蕭雲廷這時才又問:“阿洛,你怎的突然來這裡了?
你可知這裡危險得很,裡麵有南境探子棲身,我們需急出穀通知督軍派人……”“沈遂離!”
沈洛曦驚呼一聲,才猛地反應過來,“沈遂離帶了兩個侍衛尋了探子的足跡,過去找你們了,遲遲不見迴應,我這才尋了過來!”
“什麼?”
蕭雲廷神色一驚。
沈洛曦看了看他身後幾名親兵,大抵是由於麻沸散未消,他們連腳步都虛浮得很。
“雲廷,你們先出穀去,千歲還有八名精兵在外候著,讓他們進來支援,再派人去軍中調人。”
她這般說道。
蕭雲廷卻不同意:“你同他們出穀去,我去尋千歲。”
“無礙的,我隻悄悄做個引路記號,等支援進來不至於毫無方向,”沈洛曦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了笑,“我不會逞強去獨自救人,也不會小心不暴露自己的。”
“不行,你怎麼可……”蕭雲廷並不放心。
就在他還想要說什麼時,身後陡然傳來沈遂離高揚的語調。
“不必麻煩世子爺和陸姑娘互相推脫了!”
“本千歲已經將探子活捉回來了!”
他將手裡癱軟像半死的男子往身後侍衛手裡一扔,拍拍手不爽至極走過來。
沈遂離看著倆人親密至極的推脫,隻覺刺眼。
他在穀內驚險搏鬥,生怕冇能護住她。
沈洛曦卻在這裡同她的未婚夫上演你儂我儂!
第19章這一幕,屬實可笑得很。
沈遂離臉色陰沉,懶得多看沈洛曦一眼,隻冷冷吩咐。
“兩名探子抓回去審問,世子爺無礙後再領多些人過來將靈鬆穀徹查,日後最好是在穀內設巡邏處。”
說完,他冷著臉大踏步走出去。
出了穀。
沈遂離正要騎馬離去。
沈洛曦的聲音卻從身後驟然傳來——“千歲!”
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沈遂離的手便不自覺般拉住了韁繩。
但他麵上依舊是冷冷的,低頭看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