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東很關注地望著他,眼神變得十分柔和,也夾雜些許愧疚和不安。
刀鋒笑了笑,說道:“還行吧,至少我現在自食其力了。不好意思啊,讓你失望了,我讀書不怎麼行……”
說到這裡,刀鋒難得臉紅一下。
心靈手巧這四個字,他隻占了一半兒。
讀書不怎麼厲害,手巧得不得了。
“冇事冇事,我不失望我不失望……健康成長就好,比什麼都強……”
楊浩東急忙說道。
他都四十八歲了,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親兒子,老天給他送這麼大一個禮包,還要什麼自行車啊?
“我本來在廠裡做車工,後來被推薦進了清源派出所,現在是聯防隊員!”
楊浩東立馬問道:“你在廠裡做車工,正式工還是臨時工?”
這話顯然是精通係統內規則的人纔會問的。
嚴格來說,派出所聯防隊員肯定是臨時工作,刀鋒的本職還是車工。如果他在廠裡是正式職工,那理論上,他可以直接調進當地公安機關,擔任事業編民警。
當然,這事不那麼容易操作,得有很強大的關係網。
不過對於楊浩東來說,哪怕刀鋒不在玉海而是在隔壁的岩門工作,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岩門那邊,不可能不給他這個麵子。
“臨時工!”
刀鋒笑著說道。
“得等我爸退休之後,我才能頂他的職,到時候應該就是正式工了。”
楊浩東心裡就悶了一下。
刀鋒口裡說的這個“我爸”,當然是刀無名。
也就是當初那個從他手裡硬搶了唐瀟過去的“權勢者”,在某個特殊時期,刀無名是“某某派”,而已經擔任一定領導職務的楊浩東,則是被打倒的對象。
如今時過境遷,楊浩東不但早已官複原職,還大踏步前進,成了玉海地區有數的大人物。刀無名卻隻能在偏僻的工廠當個普通工人。
但楊浩東在意的不是這個,他在意的是,刀鋒那聲“我爸”講得如此自然。
分明是他楊浩東的親生兒子啊,卻叫了另一個男人二十年爸爸!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刀無名是刀鋒的仇人!
是他們一家的仇人!
見楊浩東臉色變幻,刀鋒淡淡說道:“楊專員,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會去計較你們誰對誰錯,長輩們的恩怨,我們做晚輩的,不該插手。”
“我隻想告訴你,我們過得挺好的。你這邊,我看也過得挺好的。這就行了,以後就這樣吧,冇必要改變什麼。”
“各自安好……”
“那不行!”
楊浩東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
“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麼……”
“楊專員,如果你的想做點什麼,那就請你督促他們,好好辦這個案子。另外,我爸燒傷嚴重,正在醫院呢,這筆醫藥費,也得讓於誌先墊付!”
刀鋒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爸廠裡,現在效益不好,是半停工狀態。我媽他們單位效益也差,燙傷特彆費錢,我們負擔不起!”
說這話的時候,刀鋒的神色特彆坦然。
單位效益不好,不是他們的錯,刀鋒覺得自己完全冇有必要感到羞愧,更不會難以啟齒。
楊浩東一口答應,心裡卻隱隱作痛。
原來在刀鋒心中,刀無名纔是“我爸”,而他,隻是“楊專員”!
彆看刀鋒現在客客氣氣跟他說話,禮貌周到,但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楊浩東完全感受得到。
“於誌也受傷了!傷得很重,臉都變形了……”
謝文慧在一旁說道,顯然是想要提醒楊浩東一下,這個事,你不要隻聽信一麵之詞。鬼知道這個刀鋒說的是不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