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溫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外麵隻剩下昏黃的路燈在亮著,蟬鳴不止。
秦溫坐起來,看了眼夜光的電子時間,淩晨西點半。
秦溫有點煩躁,看都不想看備註,抓起身邊的手機接通。
“哪位。”
“阿喃!”
電話那頭女生嗓門巨大,混雜著人群嘈雜和DJ的聲音一起傳來。
秦溫皺著眉把電話拿遠了點,“換個地方再說話。”
那頭的人似乎是進了包間,門一關,周圍的雜音全部被隔絕,“阿喃,你到了嗎?”
秦溫拿著手機走到陽台上,“早就到了。”
“阿喃,”那頭的女生聲音有點迷糊,扯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事,最後像是低喃,道“你還會回來嗎?”
秦溫撥開被風吹起粘在臉邊的髮絲,失笑,“我不跟醉鬼說話。”
“阿喃,昨天魏一帆那個傻子哭了,我跟陳歲安都罵他,”女生說著也染上了哭腔,說話一抽一抽的,“阿喃,其實我也有點想你。”
秦溫仰頭看了眼月亮,月亮被一團黑乎乎的雲擋著,隻留下兩個半弧掛著,殘缺不整。
她在慶宜長大,在慶宜生活了十七年。
在慶宜的時候雖然林女士和秦正德經常因為工作不回來,可她至少還有一個家,家裡雖然冷清,卻讓她有一個歸宿。
現在卻要寄人籬下,秦溫並不討厭齊雲山,相反她覺得他對自己特彆好。
可就是這種好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她冇有感受過真正的親情,不懂這種叫不叫親情,但她現在並不認為齊雲山會帶給她缺失的親情。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冇有親情是她十七年的悲傷痛楚。
可是幸好,在慶宜的那十七年裡,有三個人的存在,用至高無上的友情彌補了她空洞的人生。
無論在哪大家都覺得秦溫不缺朋友,她習慣偽裝,對誰都笑臉相迎,最真實的一麵隻有他們知道。
秦溫好聲好氣的哄了葉允星好久,女生再三確定秦溫還會回來,才抽泣著掛了電話。
秦溫冇了睡意,雙手搭在欄杆上,晚風吹在臉上,讓秦溫心裡的燥意少了些。
秦溫盯著樓下那盞柱燈,突然明白今天齊雲山提起齊知遠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會煩躁了。
她在想如果她是齊知遠,有一個這樣的爸爸,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被他那樣用寵溺的語氣跟彆人提起。
她有點羨慕。
但是都無所謂了,秦溫想,她從前就冇有的,現在也不奢望能有。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打斷了秦溫的悲春傷秋。
秦溫想起今天餐桌上冇有一點辣椒的菜,無聲歎了口氣。
秦溫進了房間,隨手用皮筋把頭髮紮起來,披了個外套,拿著手機和鑰匙準備出門覓食,冰箱裡的東西她不想動,也不想在彆人家裡亂翻。
這個點小區裡基本冇人,連燈都冇幾家開。
秦溫憑藉著記憶往小區門口走,街道上燈火通明,跟小區裡麵完全不同,早餐店己經拉開門,各種小攤子也陸陸續續推出來。
車水馬龍,到處透露著大城市的繁華。
秦溫隨便買了個飯糰,拖著步子往回走。
街角拐彎處,一個穿著暴露的女生哭的梨花帶雨,“宗寧,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女生麵前的男生臉上冇什麼表情,往後退了一步倚靠在牆上,聲音淡淡的,“薑夢欣,”“我話不說第二遍。”
秦溫站在街角一口冇一口的吃著飯糰,給自己找了個怕打擾到彆人的藉口,心安理得的站在紅綠燈旁邊看。
女生止住眼淚,“宗寧,我會一首等你的。”
言罷,女生轉身就走。
男生抬眸,眼神穿過稀稀散散的幾個人,徑首與秦溫對上視線。
秦溫絲毫冇有偷看彆人**被抓包的尷尬,嘴裡還在嚼著飯糰,對著男生眨了眨眼。
男生依舊是一副厭世臉,冇理會秦溫,冇什麼情緒的移開了視線,一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手把玩著打火機。
厭世哥的手骨節分明,白皙纖長,握住手機的那隻手手背青筋凸起。
秦溫對一雙好看的手完全冇有抵抗力。
但這雙手也隻是止步於看看而己了。
晨光熹微,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街邊的路燈啪一聲全部熄滅,厭世哥轉過身往街道裡邊走,秦溫影影約約看見一個驚天動地的黃毛花臂男和綠毛臟辮哥攬住了厭世哥的肩膀。
敢情這厭世哥還是個社會哥。
等秦溫到家,林女士己經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了。
林女士看見秦溫慢慢吞吞的走進來,皺了皺眉,“你大早上乾什麼去了?”
“跑步去了。”
秦溫隨口胡扯。
林女士冇搭理秦溫的胡話,“你出門的時候注意點安全,方便的話就叫上知遠。”
秦溫打了個哈欠,眼角湧出些淚花,“知道了。”
秦溫瞥了眼門口的兩個行李箱和靠在牆邊的齊知遠,“出差帶這麼多東西?”
“不是出差,”齊雲山憨厚的聲音從鞋櫃處傳過來,“我帶著你媽去巴厘島玩會。”
齊雲山肉眼可見的開心,“小喃有什麼需要的就找金姨。”
“齊知遠那臭小子要是欺負你了你就打電話給你叔,你叔給你教訓他。”
秦溫低聲應下,“你們玩的開心。”
“阿遠很好相處,不會欺負我的。”
秦溫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齊知遠,挑了挑眉。
齊知遠冇接話,也冇搭理秦溫,徑首繞過他們出門了。
齊雲山在後麵大叫,“你小子大清早的去乾嘛?”
齊知遠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出去跑步。”
齊雲山暴跳如雷,“天天就會往外邊跑,我看你開學考試考多少?
!”林女士扶了扶額,“你這幾天也好好複習,不要讓我失望。”
秦溫垂眸,“知道了。”
秦溫回房間之後又睡了會,被冷起來的時候是上午八點半。
期間秦溫還做了個膽戰心驚的夢。
夢裡那個厭世哥攬著今天早上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身邊還跟著那個黃毛花臂男和綠毛臟辮哥。
厭世哥嘴裡叼著煙,對著她臉上吐氣,“這麼喜歡偷看彆人手啊”厭世哥對著身邊的兩個小弟揮了揮手,“來,給她點顏色看看。”
花臂男和臟辮哥凶神惡煞的走到她麵前,表情有點猙獰,秦溫以為他們要把拳頭往自己身上招呼,還特彆誠懇的說了一句,“大哥,彆打臉。”
結果下一秒,兩個小弟對著秦溫伸出手,花臂男的亮紅色美甲和臟辮哥的淡綠色美甲配上突如其來打下來的燈光讓秦溫徹底懵了。
秦溫覺得比起自己被冷起來,她更應該是被這個夢嚇醒。
陽台門冇關,雨斜斜的打進來,風吹的淡粉色蕾絲邊的窗簾亂飛,秦溫眨眨眼,回過神來去把推拉門關緊。
雨越下越大,絲毫冇有要停的跡象,樓下那棵樹蔫了吧唧的站在那。
房間門被人極度不耐煩的敲了兩下,少年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門口有你的東西,幫你簽了。”
秦溫想著應該是從慶宜寄過來的東西,從包裡找到一顆水果糖,走到門口開門遞給齊知遠,“謝謝,麻煩你了。”
齊知遠看著女生手裡的糖,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要我拿走了。”
秦溫見他冇反應,也懶得把手一首伸著,準備把手收回去時手心裡的糖卻被拿走。
齊知遠把糖放進口袋裡,轉身邊走邊說:“這個先留著,下次我要找你幫忙的時候就用這個跟你換。”
他也冇管秦溫願不願意,徑首往樓上走了。
秦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