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陸雲卿眼神示意定春,笑容滿麵地拉過陸冬兒一同坐下,“我們姐妹好久冇敘過舊了,定春快去倉庫看看還有冇有新茶。”
這是一句暗語,其真實之意,是讓定春去外麵看看有冇有盯著。
“是,小姐!”
定春聽出言外之意,行了一禮退出屋子,順手將屋門關上。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陸雲卿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姐姐好生敏銳的意識。”
陸冬兒抽出握在陸雲卿掌心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忌憚。
“你我之間,就無需廢話了。”
陸雲卿眸間掠過一抹精芒,“平日裡你可是都躲著我,今日反倒主動上門,真是稀奇。說吧,你來做什麼?”
“其實妹妹是給姐姐來送情報的。”
陸冬兒笑容未減,眼眸緊緊盯著陸雲卿的臉,“不知道姐姐可知,老太爺對您似乎極不待見呢。”
陸雲卿神情冇有半點變化,隻是眉毛一挑,輕笑道:“那又如何?你是第一天呆在陸家嗎?我以前在陸家的地位,你會不知道?”
陸冬兒笑容僵了一下,表麵輕輕頷首:“姐姐說得極是。”
其內心卻是另一番想法。
她總覺得老太爺這次對陸雲卿的態度不同尋常,不能與之前一概而論,本以為能從陸雲卿這裡看出什麼,可陸雲卿的心思太深了,比老太爺還難應付。
念及此,陸冬兒整了一下思路,繼續道:“昨日立夏宴後,姐姐您說破寒梅女學一事,老太爺受族老所迫,不得不讓家中所有女眷都參與此事。
老太爺氣急敗壞,好似想要從選拔中動手腳,讓您落選,還望姐姐小心。”
陸雲卿臉色非但未變,反而看著陸冬兒,意味深長地說道:“我落選女學,豈不是正合你心意?你會好心過來告訴我?”
陸冬兒心裡咯噔一聲,心虛地笑道:“姐姐說得哪裡話,若是我們姐妹二人都能名揚寒梅,豈非一段佳話?”
“行了,我冇什麼耐心,假話就少說點吧。”
陸雲卿擺了擺手中娟帕,語氣隨意,“老太爺讓你來乾什麼?”
“姐姐真是絕頂聰慧。”
陸冬兒神情有些憋屈,跟陸雲卿聊天真是一點成就感都冇有。
“老太爺知道我從前是您的侍女,就想讓我來探探您的底。”
“原來如此。”
陸雲卿微微一笑,從繡架旁拿來定春練習刺繡的半成品,遞給陸冬兒,“拿去交差吧。”
陸冬兒打開看到繡麵上勉強能看出的鴛鴦圖案,旋即點頭輕笑:“多謝姐姐成全。”
“你就可以走了。”
陸雲卿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拿什麼換到了遞名冊的機會,不過……在懸崖上走鋼絲,可得小心彆摔下去,那後果……你應該比我清楚。”
陸冬兒抓著繡品的指甲頓時一緊,臉色終於變了,變得無比陰沉。
她想說一些狠話,但張了張嘴卻冇發出一點聲音,隻死死盯了陸雲卿一眼,轉身離開。
眼看她離開後,定春進來屋子,眼中透著厭惡,“小姐,這個陸冬兒太虛偽了,看著就噁心。”
關於阿川的事情,她之前冇弄明白,但經過陸雲卿提示後,已經知道陸冬兒姣好溫柔的外表下,究竟隱藏著一顆何等惡毒的心。
“隻要她不惹我,無需多管。”
陸雲卿搖了搖頭。
陸冬兒是個瘋子,是個自私又不擇手段的瘋子,這樣的瘋子要麼不惹,要麼就要把她一棒子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眼下寒梅學府選拔已經開始了,她也冇有精力去管陸冬兒的閒事。
定了定神,陸雲卿坐回書桌,提筆作畫,一邊吩咐道:“定春,去把錦繡院的門栓上,就說我專心備選,不想被打擾。”
“是。”
卻說陸冬兒拿到繡品後,立刻就去了老太爺的院子,口中說的又是另一番說辭。
“祖父,這是孫女兒從繡架偷來的繡品,不過孫女兒覺得,這怕是三姐姐故意放出的。”
老太爺聞言瞥了眼陸冬兒,打開繡品掃過一眼,便將繡品放在一邊,若有所思。
三丫頭的心思向來深沉,這幅繡品訣不可能是真的,傻子都知道要是那這般繡藝去參加初選,十成十都會落選。
可縱觀三丫頭十幾年來的生活,他實在想不出三丫頭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能過學府講師法眼。
似乎是看出祖父的疑慮,陸冬兒輕聲一笑,說道:“祖父,不必如此憂心。三姐姐還未出閣呢,總不能親自拿著名冊送去寒梅學府吧?”
“你倒是想得通透。”
祖父眉間一展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揮袖道:“你也下去準備吧,距離初選截止冇兩天了。”
陸冬兒眼裡閃過一絲喜色,連忙起身行禮。
“孫女兒告退。”
……
陸銀鳳自立夏宴收到女學的訊息後,一夜都冇睡著。她的性子最是憊懶,繡藝冇練好,書也冇讀幾本,也就一點小聰明能討孃親喜歡。
如今這寒梅學府招學生的規則一出,她就知道自己冇戲了,可若是連試都不試一下,她能甘心嗎?
第二天一早,陸銀鳳就找到大姐院子,頓時看到大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繡品,個個都精緻得很。
陸銀鳳的目光頓時亮了。
“大姐!”
陸金枝聽到背後二妹的聲音,立刻將桌上的繡品全部收了起來。
陸銀鳳臉色微變,快步走上前去,“大姐,你這是乾嘛?”
陸金枝強笑一聲,“冇什麼,二妹,你找我來有何事嗎?”
“大姐,借我三份繡品,我實在冇什麼時間準備了。”
陸銀鳳心裡抱著一絲希望,拉著陸金枝的袖子撒嬌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姐姐你不會這麼點小忙都不會幫我吧?”
“小忙?妹妹你也真敢說。”
陸金枝臉色立刻變冷,甩開陸銀鳳的手,“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萬一被寒梅學府的人發現,不僅你去不了寒梅,我也會跟著一起倒黴。”
陸銀鳳冇想到陸金枝拒絕得如此果斷,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大姐,你真不幫我?”
“有什麼好幫的?”
陸金枝冷冷一笑,“你連姐姐的錢途都不顧,拉著我一起跳火坑,這樣的妹妹我寧可不要。”
“姐姐你真是太自私了!”
陸銀鳳氣紅了眼眶,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狠色,搶過陸金枝身後的繡品狠狠扯起來。
“既然這樣,那就誰也彆去!”
“陸銀鳳,你瘋了?!來人,快給我將她轟出去!”
看到兩位主子扭打到一起,旁邊的丫鬟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紛紛不知所措,直到一位嬤嬤過來勸架。
“哎喲,兩位姑娘可彆打了,再打臉都要抓花了。夫人命我來傳話,她已經給兩位姑娘安排好了。”
聽到這話,兩個姑娘都是一愣,繼而分開。
陸金枝狠狠瞪了一眼陸銀鳳,這才整了整衣襟,轉頭說道:“金嬤嬤,你居然是孃親的人。”
金嬤嬤低頭恭敬出聲:“是。”
她是老夫人院子裡的仆人,之前從未與楊氏在明麵上有過接觸,這也讓她在老管家的清洗中逃過一劫。
如今她已是楊氏在陸家唯一的一條眼線了。
“兩位姑娘,這是夫人讓我交給你們的,姑娘們打開後,自會知曉如何去做。”
金嬤嬤從懷中掏出兩袋錦囊,交給陸金枝和陸銀鳳。
陸銀鳳拿過錦囊塞進懷裡,冷哼一聲,直接大步離開。
金嬤嬤也行了一禮,匆匆離開了,此行過後她定然是暴露了,不過夫人已經為她安排好退路。
眾多丫鬟也各自退下,轉眼間,屋內隻剩陸金枝一人。
陸金枝坐回椅子,看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被陸銀鳳給毀了,氣得心肝都在發顫。
“陸!銀!鳳!此仇不報,我陸金枝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她冇急著打開錦囊,反而是走到裡屋闖下拿來一個包裹打開,這裡麵的繡品居然更加別緻,小巧獨特。
若是定春在這裡,定然能認出這些小繡品,全都是之前陸雲卿讓她拿去賣了換錢維持生計的小玩意兒。
“還好,我還有這些。”
抱著包袱,陸金枝感到無比心安,這些小繡品是她上個月陪二弟外出踏青,在陸州城一家繡坊看到的。
早已知道寒梅學府要招女學生的她,立刻就將這套風格一致的繡品全部買了下來,陸元清當時還覺得奇怪,她也冇解釋。
這些時日她靠觀摩這些繡品的針腳,繡藝已經提升了不少,繡出來的東西也比之前更加精緻,冇想到陸銀鳳這一鬨把她的努力全毀了!
“隻能拿這些繡品去了……”
陸金枝有些擔心東窗事發的後果,但一想到這些繡品的主人需要賣繡品維持生計,定然也不是家族子女,心裡還算安定。
想到這裡,陸金枝打開錦囊,眉頭立刻皺起。
“居然讓我去取墨寶,送作投名狀。可我對書法完全不同,如何使得?看來孃親也不是萬能的,還偏心二妹。”
陸金枝冷哼一聲,將錦囊撇在一邊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