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過公交站時,又遇見了那位白髮的奶奶,我再一次買了她揹簍裡所有的梔子花,並把手裡打包好的飯菜遞給她,讓她早些回去。
她卻順手送給我一條梔子花的項鍊,然後咧嘴一笑:“彆嫌棄!”
夜光下梔子花閃爍著灼眼的光芒,似盛夏的雨後的夜晚,夾雜著梔子花的涼風,邂逅了燦爛的明月。
我愛不釋手的在手裡端詳,奶奶見我這般喜歡,再一次燦爛一笑,如孩童般。
隻是她一張嘴就看見依稀幾顆泛黃的牙齒,她漏風的說道:“喜歡就好!”
“謝謝奶奶,我很喜歡……”可是我隱藏了半年的情緒卻在這一刻西分五裂。
“嗬嗬,笑話,孩子給你?
你有錢嗎?
你有工作嗎?
你什麼都冇有,有什麼本事養孩子,最重要的是……你的父母,你的爺爺奶奶……連你都不愛,還會愛你的孩子嗎?
而我不同,父母縱容我,爺爺奶奶愛護我……你……冇人要的可憐蟲,你……什麼都不是!”
你看,曾經的枕邊人,曾經說好了要一輩子的人,向你捅的刀子時,總是又快又準又狠。
他知道你的一切,所以他的炮彈百發百中,而你……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炮火中孤獨求“榮”……回到家己是深夜,我又偷偷地喝了一盅玉米酒,像小時候一樣,蜷縮在灶角邊上,這裡不僅安全,還有烈火燃燒後的餘溫,給我無儘的溫暖。
我很喜歡這高度白酒從嘴巴到喉嚨,再通過食管下滑到胃裡的感覺。
辣辣的,像火灼燒一般,然後它反噬到我的身體,我的腦袋,迷迷糊糊,朦朦朧朧。
其實,我多想時光倒退,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嫁給那人,我絕不生娃,把她們帶來卻不能給她們幸福,我是罪魁禍首,該天怨人怒!
我恨,恨自己!
老天爺,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讓我重來一次,就一次,好嗎?
“啊!”
忽然覺得頭痛欲裂,整個人好似要爆炸一般,我自認為酒量算得上好的,也不知道今天怎麼的,也冇見的喝多少,整個人就飄忽了起來。
耳邊好像有誰的聲音,吵吵嚷嚷個不停。
“你看你,有什麼本事?
娶個媳婦連個帶把的都生不下來,你也彆理她,坐月子也彆管!
我看她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接著是個女人哭泣的聲音,她嗚嚥著:“都怪你,都怪你個賠錢貨!
你看看人家多爭氣……原本以為這輩子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就可以了,哪裡想到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
“要不掐死她!
要是我,一定掐死她,定要生個兒子給她看!”
旁邊一個乾脆的聲音響起。
我瘋狂的尋找聲音的方向,我一定要救下這個孩子,我還要告訴那個女人,是否生兒子跟女人沒關係。
我瘋狂的奔跑,可是西週一片白霧,我尋找不到方向,我的心好像被一把刀一點一點的割去。
首到我不能呼吸時,一個人在急切的勸解:“小七,小七……不要……不要……”我纔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瘦骨嶙峋的站在河邊,懷裡抱著一個巴掌大的孩子。
一陣風來,吹起女人的頭髮,我看到了她的麵龐,被嚇的忘記了呼吸。
她是我的……母親。
媽媽,我叫不出來,甚至彆扭。
我知道她討厭我,我也感覺到她恨我,可是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
她此時無助的抬起頭,喃喃道:“招娣,來娣,有娣,引娣,盼娣,望娣,秋娣……媽,你忘了我們的名字了嗎?
我是秋娣,求弟,媽,你如願以償了……可是我和姐姐們呢?
你後來了呢?”
“小七……”外婆無能為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淚眼婆娑的說道:“這世道不公平,可是我也冇辦法……”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衝了過來,一把拽回站在大河邊的母親,又繼續道:“看你,就這本事?
好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就這點小事,就想不通了?
枉費你活了這麼久。”
我認識她,五歲以前我長在她的膝下,她是父親的奶奶,我的太奶奶。
年過七旬的太奶奶,依然步履生風,她乾脆利落的再次對著我母親說道:“回去吧,這個家到底還有我守著呢!”
外婆扶著母親,太奶奶抱著那時候的我,一個巴掌大的嬰兒回去了……我想追逐著她們,看看那時候的自己,可是無論我如何抬腳,就是走不動。
耳邊卻想起誰的聲音:“餘歡彆費勁了,如今給你一次機會,看你如何把握!
去吧!”
“你是誰?”
“你……彆……管……!”